邊說邊拿起手裡的一個食盒,又問道,“四姑娘用過晚膳了嗎?”
祝箏本想直接答吃過了,見流風頭上冒著一層汗,想必是跑了大老遠送來,不好拂他的好意,只好搖頭道,“還沒吃。”
就近在湖邊的垂花廊涼亭裡坐下,祝箏讓流風把食盒放下,就在這裡用,還能一邊賞看個落日的景兒。
食盒裡備的都是滋補的菜色,祝箏心虛地瞧了瞧,本就吃飽的肚子外面還額外綁著一個肚子壓著,實在是塞不下了。
所以只簡單吃了幾口,意思意思便停了筷子。
湖邊立著一塊石頭,上面筆走龍蛇地書著三個大字。
聽簫苑。
字跡頗為眼熟,祝箏難免多看了幾眼。
流風見祝箏往那處瞧,“是大人題的,以往避暑時節大人會來這邊小住,馬上要入夏了,四姑娘又愛看水景,是以大人特意挑了這處苑子安置。”
祝箏聽他左一個大人右一個大人的念,本尊卻不知在何處,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家大人去哪兒了?”
都一整天沒見到他了……
“大人還在宮裡處理事務,最近朝堂上不太平,太子久不歸朝,有些人趁機彈劾我家大……”說著說著,流風忽然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
祝箏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流風哼唧了兩聲,“我忘了大人不讓說這個。”
大人被宮裡的事絆住,還記掛著聽簫苑安排的都是新人,生怕姑娘悶得慌,吩咐他來送飯時,順便聊聊天,說說話。
流風擅長的東西不多,說話絕對是強項,本來他高高興興地接了這個差事,可是沒想到大人居然給他畫了個圈,不能隨心所欲的說,可真是一件不小的挑戰。
“你家大人特意囑咐的?”祝箏凝眉,又問,“還有什麼不能說?”
“還有他離京去幹什麼也不能……”流風差點中計,“哎,四姑娘你怎麼詐我?”
“說了怎麼樣?”祝箏不解,“你家大人要罰你嗎?”
流風忙搖頭,“大人從不罰人的。”
聞言祝箏眉頭微松,忽然輕笑了一聲,他生的一副疏離自持的面相,一觀師弟卻那麼喜歡他,委實不會是個待人苛刻的。
流風見祝箏笑,還以為她不信,連忙道,“真的四姑娘,從我九歲起就跟著大人,一點罰都沒有受過。”
祝箏略感意外,“九歲?”
“也可能八歲?”流風小小糾結了一下年齡,終於有機會賣自家大人的好了,一股腦兒的往外倒。
“我有沒有說過,遇到大人以前,我叫灰皮狗子,在野豬巷子裡做乞兒。”
“冷了就去扒死人的衣服,餓了就吃豬圈的泔水,那時候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大家都這樣,生在野豬巷,死在野豬巷……”
“誰曾想我命最好,遇到了大人,把我撿回來洗乾淨,給了我體面的身份,起了個霸氣的名字,還叫我睡在大房子裡,每天都吃的飽飽的。”
流風總算找到了能說的,自己的事肯定不受限制,一口氣說了個痛快。
這一番痛快陳詞卻叫祝箏聽得眼角泛淚,新拿了一雙筷子遞給他,“你把這些都吃了吧。”
流風擺手,“屬下吃過晚膳了。”
祝箏看出他的客套,“吃過晚膳就吃不下了嗎?”
流風吞了吞口水,“吃得下。”
不再扭捏的流風接過筷子就是一頓風捲殘雲,祝箏留他一個人專心致志地暴飲暴食,自己拿了本閒書,準備去賞一會兒湖邊日落的末尾。
太陽即將落完,熔金一般燃完了半邊天,暮色四合之中,一個清俊人影踏著最後的餘暉走進了垂花廊。
“大人?您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