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後。
國內仍然在鎮壓叛亂,只是叛軍已然勢弱,只怕不多時便會全軍覆沒。
封御清依稀記得,前世圍剿叛軍成功是在正正好半年的時候,但這一世喬家叛亂的契機和時間都有所改變,因此並不能確定。
而且哪怕知曉,一直待在宮中而什麼也做不了,也只讓她覺得焦躁罷了。
而這焦躁所帶來的,便是現如今將要長達半年的失聲。
“殿下。”
在封御君每月一次的例行檢查過後,元冶叫住了他。
封御君挑眉看向他。
“這失聲,當真無法可治麼?”元冶問。
“此乃心病。”封御君道,意有所指,“心病一日不除,自然一日如此。”
元冶沉默了一會兒,“可有何影響?”
封御君攏著袖子,視線看向遠方,“弦繃得太緊,總有斷掉的那日。”
元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瞧見一片枯葉翻轉著墜入水中。
已是秋日了。
“何意?”他不想和封御君打啞謎。
“不必在意。”封御君回頭看他,“待到七日之後,自然就會好了。”
“如若她在意的,並非殿下所說之事呢?”元冶與他視線錯開,緩緩道。
封御君沒有反駁,似乎很是遺憾地嘆了口氣,語氣卻輕描淡寫,“那她就,永遠也開不了口了。”
——
封御清夢到了喬承煜。
是這半年以來的第一次。
很奇異的感覺,喬承煜分明就在身前不遠處,她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
封御清想要開口叫住他,喊他的名字,或是說些什麼別的也好,可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忽然,一隻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封御清心臟一沉,出於自衛的本能,狠狠揪住了那隻手。
“殿下,是我。”
她猛地睜開眼,盯著元冶的臉怔愣了半晌,才劫後餘生地吐出口氣來。
“殿下夢到什麼了?”元冶問道。
封御清沒反應,只是看著他手上,自己方才掐出的指甲印出神。
“不礙事。”元冶道,半蹲在她床前,又問,“殿下可是夢到了喬承煜?”
封御清的身子明顯一僵。
“殿下。”他道,“張嘴。”
封御清動作一滯,被他輕輕捏住了下巴,雖然內心覺得怪異,但還是順從地張了張口。
“說話。”元冶又道。
封御清皺眉,卻陡然對上他專注看向自己的視線。
不知為何,封御清在他注視下感到片刻的無措。為了掩飾這一瞬的不自然,她輕輕拍開元冶的手,又將自己裹進了被窩中。
她背過身,隔絕元冶看向她的目光。
元冶這才遲來的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有些出格了。
是被封御清給傳染了?
他無言對著封御清的背影許久,才起身替她將室內的燈熄滅。
屋內重新歸於黑暗,他走出房門,將那黑暗關在門後,隨後無奈又倦然地嘆息。
封御清從前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之時,他只覺得惱人得很,現如今封御清已然習慣了這種沉默,不自在的竟然是他。
封御清可能會永遠無法出聲。
腦海中迴盪著這個念頭,他幾近茫然地在門前站著,開始懷疑——這分明應當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她重活了一世,即使對很多細節並不清楚,也會對將要發生的事產生影響。
譬如,她喂自己吃下的子母蠱。
封御清是他無法把握的變數,如何讓這個變數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