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孃抬頭望了眼二樓的窗戶,嫌棄地嘆氣:“又在那寫稿子了,寫稿子有什麼用,又不能換錢。他投過去的稿子,人報社一篇都沒瞧上,他還整天在那寫稿給報社投稿,也不找點正經事做。”
老丈人擺弄著花花草草,沒有搭話。
丈母孃繼續道:“他和阿慧結婚這麼久了,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他就沒出去上過幾天正經的班。你好不容易給他爭取的招工考試,他要麼考不上,要麼考上了,幹個幾天,就不幹了。你說現在哪有人像他這樣的啊!現在的工作多難得啊!多少人想要工作都要不到,他倒好,把那考上的工作轉手賣人了,整天就知道窩在家寫稿子,幻想哪天能被報社看中了,也不認清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他要是能被報社看中,報社不早就看中他了。”
“阿慧喜歡他,就要嫁他,沒辦法啊。”老丈人嘆氣道。
一提到這事,丈母孃就更來氣了。
“也不知道阿慧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給她介紹了那麼多條件好的男同志,她瞧不上,偏偏瞧上個什麼都沒有的人。你不知道街坊鄰里在背後怎麼笑話我們的,都說我們以為招了個上門女婿,是撿了個便宜,誰知道是養了個窩囊廢,連錢都賺不了,只知道靠老婆的、吃老婆的,都不是個男人!”
老丈人眼見著媳婦的聲音越說越大,給她做了個小聲點的手勢,又指了指二樓,低聲道:“小點聲,他都要聽到了。”
丈母孃卻氣性上來了,偏偏故意大嗓門地道:“聽到了就聽到了。他自己是不是個男人,是不是個窩囊廢,他心裡難道不清楚嗎?誰家不是男人養家啊,只有咱們家靠阿慧養家,嫁得男人一點用都沒有!”
楊書聰原本泉思如湧的。他覺得他這次的這篇文章報社肯定能看中,沒準他能因為這篇文章敲開報社的門,進入報社工作。
可是,丈母孃和老丈人的話,他在窗前聽得一清二楚。
結婚這幾年,這些話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起初,阿慧還能站在他這邊,支援他、鼓勵他追求他的報社夢。可是時間一長,尤其是女兒開始上幼兒園後,阿慧變得和她父母一樣了,總是旁敲側擊的讓他出去找工作,踏踏實實賺錢,別總窩在家裡寫文章了。
看著連阿慧都變了,楊書聰十分心寒。
這世上,竟沒有一個懂他的人。
他就是在這時候,注意到了餘桐的。
餘桐工作好,穿衣打扮又時尚,一看家裡條件就不差。
更重要的是,餘桐懂他,支援他的報社夢,還誇他的文章寫得很好,就像曾經的阿慧一樣。
楊書聰在這個家被唾棄、粉碎的自尊與自信,在餘桐那重新找了回來。
眼見著樓下丈母孃的聲音越來越大,說得話也越來越過分,楊思聰完全寫不下去了。
好好的一篇文章,就被這個家給毀了。
他到現在都沒有實現他的報社夢,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罪魁禍首!
楊書聰乾脆扔下筆,起身下樓,打算去找餘桐。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丈母孃和老丈人都沒有說話了。
看到楊書聰又要出去,丈母孃厭煩地道:“你又要去哪?”
“我出去透秀氣,你們中午不用等我吃飯了。”楊書聰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丈母孃生氣極了,同老丈人道:“你看看他,總是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們剛剛的話,他肯定聽到了,但他一點要改正的意思都沒有,還又像平時一樣出去吃飯,真是氣死我了!”
老丈人也十分不滿,直搖頭。
楊書聰出了家門,往外走。
他剛走沒幾步,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一驚,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