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線員上百條的培訓規章裡寫到,這時候不能提及父母和子女。
許多時候,人們都是被困在血緣以及社會關係裡無法自拔,找不出口。
需要打斷求助者已經到達崩潰臨界點的情緒,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但最好不要用“你吃飯了嗎”這種寒暄的問題,可能會讓人覺得不尊重。
春奈完全是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句話。
“嗯?”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疑惑的鼻音。
女生顯然不太理解。
怎麼突然扯到這個毫不相干的話題。
“我有幸見到過。”
春奈的語氣帶上一點小小的雀躍,語速都快了幾分,“顯微鏡下,白細胞遊弋著,碰撞停止活動的紅細胞,撞出一點點生命最後的漣漪。
我們身體內的細胞,會跟隨人體的情緒而變化,開心的情緒會讓細胞更活躍,笑容可以啟用nk細胞,而壓力和難過更容易誘發病變。
你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回應著你。”
細胞的生命週期很短暫,但會在有限的生命裡去保護這個機體,其實生命從來不孤單。
弗洛伊德認為。
人有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
春奈自己的理解是,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座天平,左邊是愛的砝碼,右邊是死亡的砝碼。
人的一生裡,天平兩端的力量此消彼長、交替佔據上風,有時死亡會將生命之光盡數淹沒,而在另一些時刻,愛人的力量又會如春風拂面,輕而易舉地驅散了死亡的陰霾。
人們總是在不斷追尋著,那個能夠讓天平永遠傾向某一端的終極答案。
哪怕此刻天平暫時向某一方傾斜,但只需要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變故,平衡就會瞬間被打破,另一方的砝碼重新奪回優勢。人們也許終其一生,都無法真正找到那個一勞永逸的平衡點。
其實不要那麼著急去印證答案。
再等等呢,就有不一樣的轉機了呢。
“……”
電話那頭陷入沉寂。
只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傳來。
女生也是個很好的聽眾,她在靜靜聆聽,但很顯然,她並未見過,甚至未曾有機會學習過。
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所以緘默不語。
如果春奈不是進入共生之城,她也不會對生命產生這麼多切實的感悟和震撼感。
思緒飄回到當下,春奈瞥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這通電話已經持續了半個小時。
機體已經說出了那句話。
為什麼成員還是沒找到她?
難道是中途出現了意外?
……
甘晝月趕到b棟頂樓。
樓頂天台空無一人,她立馬和況野公司人事確認,得知她已經歸還工牌,辦完手續離開。
這個科技園區的各樓棟都需要刷門禁進出,況野應該也不會跑去其他樓棟。
況野公司的辦公環境一般,工位擁擠,員工們匆匆往返於廁所和工位之間,職場充斥著噼裡啪啦的敲鍵盤聲以及此起彼伏的話術語。
"x女士/先生,請問您有興趣辦理"
話音未落,電話不是結束通話,就是被罵。
員工們早已習以為常,神情十分麻木。
電梯旁,幾名員工聚在一起吞雲吐霧。
甘晝月走上前去,向其中一個人討了一支菸,熟練地夾在指尖,沒抽,與他們閒聊起來。
她得知前兩天隔壁棟有個員工想要輕生,在保安和警察好說歹說下,才把那人給勸了下來。
這種事情在這片園區並不罕見。
每年都有這麼一兩個員工跳下去。
這是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