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豆形銅燈的橘黃光芒照映在菱花窗上,窗上盪漾著一抹偉岸清姿,那身影徘徊片刻,便又不見了。
灼染知道,是李聿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勾唇,眉眼間漫過一絲笑意。
“陛下口諭,著司徒氏前去問話。”夏仕白語氣溫和,還刻意壓低了嗓音。
皇帝不喜在長安宮大聲喧譁,尤其是夜晚。因為不想吵醒睡覺的大皇子。
灼染走出偏殿,朝夏仕白福身行禮:“常侍大人。”
“司徒氏,走吧。”夏仕白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還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曖昧。
灼染亦步亦趨的跟著,顯得很緊張。
夏仕白笑意滿滿的瞟了她一眼:“你真有能耐,惹的貴妃與充容都告你的狀呢,今兒可苦了聖上,哄了這個又哄那個。”
灼染聽罷,秀臉透著驚懼倉惶,看著前方燈火瑩亮的正殿,再不敢走前一步:“常侍大人,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陛下他會賜死我嗎?”
說時,眼淚刷刷落下,可憐巴巴的扯著夏仕白的袍袖:“常侍大人,可不可以別叫陛下殺我,我一直都是盡心服侍長意殿下的,真的,不騙大人!”
夏仕白見狀,心下一軟,將欲跪的灼染扶起,低聲道:“你看你,跟咱家說有什麼用,進去跟陛下說呀,你若有能耐把陛下的心境給捋順了,陛下怎會賜死你?”
這個傻傻的小司徒氏,聖上哄來哄去的,不都是為了她嗎?
白日未時,那閔貴妃跑去望夷宮直接狀告小司徒氏,說小司徒氏與長安宮內監汪延行為不檢,暗裡藏針意圖傷害皇子,且她還將聖上搬出來威嚇四妃!貴妃義憤填膺的告完狀,便請求聖上賜死小司徒氏。聖上沒有遂貴妃的願,並聲稱的確是他命令小司徒氏買的那些針線布料。
“長安宮事宜,後宮不得插手,皆由朕管。”
當時夏仕白站在帳幔外,清楚聽見聖上的溫言警告。
聖上就是這樣,用最溫柔的御音,說著最冷酷的話。
閔貴妃當即就被堵的啞口無言,便倒在聖上懷裡委屈的哭了起來,哭著哭著,自行剝落了衣裙,纏著聖上將她抱去了龍床,事後聖上一番小意溫柔的誘哄,她才作罷。
後來送走了閔貴妃,酉時又來了一個裴充容,可把夏仕白給忙壞了。裴充容黏著聖上,嬌滴滴的喚著陛下,簡直能把人的骨頭叫酥,不停的給聖上吹枕頭風,堅稱當初在宜春宮的浴房內,有個紅胎女子打暈了她,還拿著她的簪子刺破了司徒雲旎的喉嚨,害她被當做兇手關進暴室。
“陛下,那個紅胎女才是罪魁禍首,此人這般心機歹毒,萬萬不能留在宮裡。”
“嬪妾聽說,那紅胎女子如今做了長安宮的奶孃,當真如此嗎?陛下,此女對自己至親姐妹都如此狠毒,嬪妾真擔心長意殿下……”
夏仕白聽到這,心裡清楚,裴充容已經知曉紅胎女子是小司徒氏了。當初知曉這些事情的長安宮奶孃與宮女內監全都杖斃,宜春宮那邊,也只有司徒雲旎與貼身女婢夢思知情,但如今她二人都已自戕亡故。
裴充容之所以知曉,自然是有她哥哥裴子霽的功勞。裴子霽是位列九卿的廷尉,掌管整個大理刑辟,手下門客數千,甚至宮內還有他暗中安插的人,長安宮之事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聖上對此心知肚明,卻任其眼線在宮內橫行,一來是需利用裴子霽去和那些東洲門客周旋,二則是聖上需要裴子霽對付那些貪官汙吏,繼續從他們身上扒皮查抄。他的人在宮中也沒什麼大過,聖上也就暫時不去理會。裴子霽既是小人,又是能臣,執掌刑辟以來,打掉不少貪官汙吏,那些貪汙人員一個個富可敵國,家裡的金銀珠寶幾乎堆成山,被查獲後,名下所有財產皆充公。聖上將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