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沒有下蠱。”灼染匍匐在地,眼淚一點點的模糊了視線,滴落,暈開在冰冷的刻紋石磚上。
“長安宮已有人交代一切,休得狡辯。”李聿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巋然不動,如同冰刻的雕像,叫人遍體生寒。
“奴婢當時沒有下蠱,是為辨毒。”閔梓南送毛皮裘那日,她回到長安宮便將那毛皮裘從長意的身上脫下來查驗是否有毒,但是她並未告訴旁人她懂辯毒之術,所以連翹和紫蘇只瞧著她將那毛皮裘脫下來翻來覆去的觸控,根本不知曉她是在辯毒,她二人只將自己看見的告知了李聿,而李聿卻不問青紅皂白就斷定她下蠱。
“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李聿一聲令下,守在殿外的黃門便走了來,將灼染拖拽了出去。
“陛下,奴婢真的冤枉啊!”灼染眼淚落的更是洶湧,披頭散髮的掙扎著。
李聿看都不看,攬著霍獻容消失在了飄起的紗幔之中。
霍獻容心有餘悸的偎在李聿懷中:“聿哥哥,會不會是真的冤枉她了?”
“已有人證,無需為她辯解。”李聿冷著臉,龍顏不悅。
霍獻容便沒再說什麼,心裡頭卻是樂開了花。
終於除掉了這個司徒髒婦!
閔梓南有武安君做後盾,李聿自然不會動她,他還指望武安君為他打東洲呢,所以就讓這髒婦當了替罪羊。
宮中最是忌諱巫蠱之術,一旦定罪將必死無疑。
霍獻容極力收住上揚的唇角,愁容滿面的道:“我就是擔心長意餓著,這司徒氏被關大牢,誰來哺餵他?”
“此事你安排吧,多找幾個奶母也好有的選。”
李聿握了握她的手,柔聲道。
“嗯,容容一定會給長意挑一個健康忠心的奶母。”
霍獻容神色堅定,臉上露著十二分的誠懇,說時,纖手不安分的扒開衣領。
……
灼染被收監的第二夜,如昨夜一樣,一個人窩在昏暗的角落裡,看著高牆上的口字方窗,窗外有幾顆星星在閃爍。
“爹爹,阿孃,阿兄……那會是你們嗎?”
灼染微微一笑,雙手交握,孤零零的抱著膝蓋仰頭喃喃。
大牢的鐵門被開啟,走進來一個太監。
“走吧。”
太監的聲音有些顫抖,給她丟了一件靛藍卷草紋的百花穿蝶雲錦衣袍和一塊玉佩。即使是在昏暗中,也不失它的華美耀人。
灼染乖乖套上,而後又將隨之丟來的黑色披風和掛紗帷帽也一併穿戴上,之後與那人一道離開了大獄。
內府局內,正在重重選撥合適的奶母,檢查身體是否健康,乳汁是否充足,可有超齡等等,每一道流程都不能少。
等到挑選了三個合適的年輕奶母,便由宮人帶著去了內府局東配殿。
東配殿內,淑婉皇貴妃霍獻容端坐於燕銜楊柳落地屏風旁,頭戴黑色掛紗帷帽,身披黑色鑲鳳斗篷,雖看不見臉,渾身自有一種矜貴豐腴之態。
淑婉皇貴妃早早的來了,就是為了能親自為大皇子挑選優良合適的奶母。
待奶母挑好,自然也是要經過她的一番考驗。
淑婉皇貴妃聲音溫柔的開口:“你們都是本宮精心挑選的奶母,要時刻謹記一條,用心照料大皇子,傾盡你們畢生的忠誠,恪盡職守,不得有異心!”
貴妃娘娘的聲音動聽如黃鸝,清脆而婉約,但是說出去的話卻是刀子似的,讓人不由瑟縮。
“是,奴婢謹記貴妃娘娘教誨。”
三位奶母異口同聲,跪在那裡表達著自己的忠心耿耿。
貴妃很是滿意,頷首,便吩咐身側的太監:“賜香囊贈玉脂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