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看著跪在地上平靜似水的灼染,心中不由瑟縮。
灼染看起來那麼的坦蕩,渾身上下透著不容汙衊的堅貞,令她生了一絲猶豫。可是一想到灼染兩次奪了本該屬於她的恩寵,滿腹的怨念與嫉妒又瞬間掐斷了那一絲猶豫。
於是她輕移蓮步,埋首上前,恭謹應道:“當時宸妃動了胎氣,嬪妾聞訊前來探望,不消片刻,皇后與仇太醫也來了,太醫給宸妃開保胎藥方時,嬪妾瞧見他與皇后悄聲耳語,至於說什麼,嬪妾並未聽見,最終嬪妾擔心宸妃無法安胎,不得不去思夷宮驚擾陛下安寧……嬪妾沒想到,再次折回歸遲宮,卻看見這番場景,也許真如皇后與神醫所言,是被有心人暗中算計……”
爾雅說完,眼觀鼻鼻觀心,靜等著李聿開口。
她很滿意自己的回答,沒有誇大其詞給灼染潑髒水,也沒有無中生有編造離譜謊言,只以陳述事實的方式將所見所聞講了出來,同時還能讓聖上對灼染又多幾分猜忌。
此時李聿視線定格在灼染的臉上,神色幽暗。
“皇后行事穩妥,恪遵禮法,絕無這等荒唐之舉,嬪妾更傾向於被人暗算。”
“這本是宸妃的寢殿,卻只有皇后與仇太醫,而且陛下駕臨至今,都不曾見宸妃與宮人出來行禮,實在過於蹊蹺。”
竇清窈和顏冉一人一句,言語間大有偏向灼染的意思。
正這時,遲嫿在宮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告訴李聿,她本來躺在寢殿的榻上,卻不知為何昏厥了過去,而後又被人抬去了歸遲宮的後殿內。
“嬪妾不知是何人所為,但是嬪妾可以肯定,皇后與神醫同樣為受害者,有人在嬪妾寢殿內吹了迷香,迷暈了我們,之後又趁我們昏迷時隨意搬弄,刻意製造假象以此來離間陛下與皇后。”
遲嫿說出自己的猜測。
李聿皺眉,猶疑。
裴然見她們都在為灼染求情,自然不甘佔下風,便冷冷一笑,將矛頭轉移到爾雅身上:“曹婕妤可不要因為與皇后私下交好,就欲蓋彌彰為其掩護,若真如此那就是欺君!”
她要將趙氏這張偽善的面龐扒開,讓聖上看個清清楚楚。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坐實趙氏與仇烏的姦情。
這一次,她定要將趙氏從雲端拖進淤泥,叫她永不得翻身!只有這樣,她才能揚眉吐氣,重新獲得聖上寵愛。
爾雅聽聞“欺君”二字,瞳眸中露著一絲懼色,心慌瞄一眼李聿。見那張清凌絕世的臉好似寒霜冰山,她嚇的立即跪於地上,肯定道:“嬪妾所言句句屬實,絕無欺瞞。”停頓一下,似在思索,又道:“皇后還曾與嬪妾說過一句話,她說,在這宮裡不能有情,更不能對陛下用情,不然會輸的一敗塗地。”
李聿鋒利無比的眼睛浸風染霜,戾氣凌人,在灼染的臉上肆虐橫掃,像刀子一樣割剜著她。
裴然得意的勾唇,憤慨道:“看來皇后將自己的情給了仇太醫,卻慣以虛偽來矇騙聖上,真真是過分至極!”
灼染只看著冷酷疏離的李聿,淚水悄無聲息的蘊滿眼眶,依舊維持著起初的優雅:“陛下信麼?”
“你值得朕信麼?”李聿冷冷的反問。
“陛下只聽人挑唆,可有曾用心感受臣妾這一片情意?”灼染捂著胸口,淚光瀅瀅,滿目傷悲。
李聿不言,眸色又降冷幾許。
爾雅背對著灼染跪在李聿腳下,眉心微蹙,又默默猜測灼染的話會不會打動李聿。
竇清窈與顏冉想替灼染求情,剛要張嘴,卻被裴然捷足先登。
裴然用那尖利的聲音質問灼染:“既無真心,憑何要讓陛下對你用心?而今你與仇烏暗裡私通禍亂宮闈,全然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又何來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