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先說二小姐這一邊,蓋因‘菊花’和‘牡丹’從這一天開始具像,一個略顯荒誕又看似合理的佈局第一次鋪陳在二小姐面前,身為局中人,箇中滋味,也許只有二小姐她自己方能體會。
出了唐府大門,一連七八輛唐府馬車徐徐出了臨安城。
老太太斜靠在鋪了厚厚貂皮的座榻上閉目養神,素問與花楹兩位大丫鬟隨行服侍,只見花楹從車廂左側的暗格內取出一隻鎏金獸首香爐,正要依著老太太的喜好燃烏沉香。
此時聽到響動,老太太擺擺手道:“心若不靜,就算陸姨娘制的香再好也無用。”
素問趕忙扶著老太太坐好,柔聲道:“老太太最近精神不大好,待到了莊子上好好歇兩日。”
花楹也道:“素問姐姐說的是,莊子裡山高天闊,小住幾日格外令人舒心。”
老太太聽了面上倒精神了些,帶著追憶的口吻說道:“當初我們娘幾個無所依靠,好在顯兒他父親早些年在臨安置辦了這處莊子,離開京城才有容身之所,日子流水似的過,再回頭已快二十年過去了。”
想到已逝的丈夫,老太太心裡頭五味雜陳。
她的前半生並不順遂,嫁給侯府旁支的庶子,謹小慎微的在大房二房的夾縫中生存,唯恐遭長輩與嫡支不滿。
好在她嫁對了人,又生了唐顯,分家後來到臨安才過上安穩的日子,這些年來的不順多來自兩個女兒,也是早些年艱難求生疏忽了對女兒的教養,不過兒女本就是今生債,老太太並不在意。
她愁的是安穩的日子怕是要到頭了,從唐顯決定進京的那刻開始,老太太的心便一直揪著。
年紀大了,一樁樁一件件往事隨便扯一件便能咂摸一路,臨下車前老太太問:“秋桑(鄭東家)最近可有來信?”
素問搖頭,回道:“最後一封是中秋前來的,秋桑姐姐提到大爺已傳了話,遣鄭山去京城匯合。”
老太太下車後望著京城的方向,她亦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沉聲吩咐:“等安頓好了,讓你們夫人來見我。”
素問應聲下去給魏媽媽傳話,於莊頭攜老妻幼子早已經等候多時,在老太太下車前就跪在地上迎接,老太太在花楹攙扶下緩步進了莊子。
半個時辰後,雲夫人只帶了魏媽媽來了老太太住的正院,在裡面待了一個時辰,出來時面色如常。
第二日才到正日子,說是祭祖,實則祠堂內只有老太爺及往上數兩代的牌位,唐府這一支也沒有女子不入祠堂祭祖的規矩,於莊頭依著規矩已準備了三牲酒禮,安管事取出提前準備的發糕麻糬等點心。
府裡的小姐們都還小,每逢這天,按例二小姐只需帶著五小姐和六小姐跪在儀門處等候,這次雲夫人像是臨時起意,親自上前牽著二小姐的手隨老太太進入享堂上香祈禱。
二小姐印象裡是第一次進祠堂,只見享堂面闊三間,進深頗廣,梁枋上木雕福祿壽喜,輔以子孫綿延的彩繪吉祥圖案,居中的四方供桌上前後擺著七八個牌位,鎏金異獸紋銅爐內暖煙流淌,腳下鋪的是碩大的青石方磚,磚縫清晰平直,左右兩側桃木架上整齊有序的燃著兩行白燭。
令二小姐意外的是二叔公身著寬大袖袍的玄色羅袍衫,正莊嚴肅穆的侍立在供桌一側。
老太太與二叔公點頭示意,帶著雲夫人和二小姐上香,二小姐壓下心中疑惑,跟在母親身後依著規矩上香,之後就是跪拜,再焚燒金銀衣紙,行動間有種說不清的詭異和沉默。
等焚燒完金銀衣紙,二叔公再上了一炷香,隨後捧著祭祀過後的點心出了享堂大門,二小姐知道那是要將祭祀過的點心分給家族裡的小輩,好能得到祖先的福澤庇佑。
二叔公出去後,老太太手持念珠閉目跪坐在蒲團上,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