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正巧有個攬籃叫賣的小童路過他們的對面,於管家當即就在心中叫了聲“對呀!”。
“茱萸囊。”他說道,“重陽節至,自然要做茱萸囊!”
小娘子點了點頭。
然後,她好奇地出聲:“於伯,什麼是茱萸?”
於管家便將那個小童喚了過來。
那小童臂間的籃子裡盛著的,便是滿滿一大捧新折下來的茱萸。
可於管家還沒開口,小童身後、揹著簍更多茱萸的有力農婦就激動地向前邁了一步。
“陸小郎君?”
她怔怔望著陸雲門,將本就被揹簍壓彎了的腰哈得更低,似是怕唐突了貴人,問得又尊敬又輕聲:“您是陸小郎君?”
“餘家嫂子,許久不見。”
少年向婦人靜靜問好。
“真是您……您竟然還記得我……”
婦人盈著熱淚,一時間感戴得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您,您是要茱萸嗎?今日摘的最好的,我都挑進我小兒的籃子裡了。”
說著,她拍了拍還在茫然的小童:“快!將籃子送給陸小郎君。”
可小童抱著籃子,一時捨不得撒手。
少年自然不願為難小童,但也不想拂了餘家嫂子的好意。
他向望著她的阿柿點了下頭,又看向背花婦人:“我們挑一枝便好。”
他話音剛落,小娘子就毫不猶豫、準準地挑走了籃子裡茱萸赤果最多的那一枝。
於管家當時就覺得臉被丟盡。
一枝茱萸而已!
客氣地意思一下、挑枝中等品相的不行嗎?
一拿就拿最好的,這也太丟臉、太貪心了!
小童顯然也因為最好的那枝被拿走而難過了起來。
少年蹲到小童面前,挑了枝僅有一兩顆茱萸赤果的細枝,看著他道:“這枝便當做是你母親送我的。”
隨後,他拿出錢袋,指了指阿柿手中的那串茱萸:“那是我想買給那位小娘子的。應該付給你多少錢?”
“這如何使得?”
賣茱萸的婦人沒留意自家小兒方才的神色。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竟在捨不得,頓時對著他又好氣、又好笑:“你知道眼前的這位小郎君是誰嗎?他便是橋那邊盧家的陸小郎君。”
她笑他:“你不是敬仰極了陸小郎君,每晚總嚷著要聽完他的事蹟才肯睡覺嗎?”
小童這才慢慢明白了眼前的情況。
他先是吃驚,然後又立馬為自己的小氣害羞起來,手忙腳亂地把籃子放到阿柿的腳邊,接著馬上就躲到了母親的身後,不肯再出來了。
“陸小郎君別見怪。有一回揹他過橋時,他阿耶便同他講了您的事,誰知他就此聽入了迷,一遍又一遍地說要聽,不聽完,連覺都不肯睡。”
背花的婦人笑著,眼中又含了淚:“並不只我們一家如此。咱們縣裡,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哩!”
阿柿邊默默聽著外面的聲音,邊將手中的茱萸拿進了她的帷帽裡看。
可新鮮茱萸的氣味實在芳香辛辣,她故作貪心而拿的這串上果子又實在太多,衝得她鼻尖發癢,止不住地重重打了個噴嚏。
這一下,倒是把農婦淚意沖走了。
她抹了下眼睛,對阿柿笑著念起吉利話:“香草辟邪驅瘟,有了茱萸護體,小娘子定無病無災,康健長壽。”
而就這一小會兒的工夫,街上越來越多的人認出了陸雲門。
就連方才忙暈了頭、此時終於琢磨出不對的蒸糕店家都拍著大腿追了出來,想確認那是不是他認識的陸小郎君。
小娘子將那串沉甸甸的茱萸遞給於管家拿,看著眼前的盛況問他:“為什麼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