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向陸小郎君問安?”
“剛剛不是才同你說過,怎麼左耳進、右耳就出?”
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於管家還是重新為阿柿講了起來。
“那座石橋還未建時,我們腳下的這座縣城還遠不是如今富庶的樣子。”
這座縣名叫鳴水。
雖然依山傍河,卻土壤貧瘠,每年能種出的糧食都少得可憐,連自己吃都不夠。
但這裡出的絲綿卻極好。因山中桑葉豐茂,縣裡的百姓幾乎家家代代養蠶,做出的絲綿似雪如雲,便是放到東都的百姓面前,那也算是上品。
可鳴水縣的縣民卻窮了許多年。
即便河對面就是盧家所在的、富饒鼎盛的范陽,只要能將絲綿運過去賣,就能賺得至少衣食無憂,但能越過這條河的唯二渡船,都掌握在官府手中。
只要掐住了這條河,縣裡的多數百姓便只能將他們辛苦做出的絲綿以極低的價格賣給官府。
而官府只要在絲綿本來應有的高價上稍微壓一壓、將它賣出,就能過得堆金積玉。
如果有百姓想要渡船過去自己賣……那絕不可能,因為渡船費極為高昂,根本就不是窮苦了多年的百姓能夠付得起的。
至於走陸上,官府早已與周邊的山匪勾結,只要見到有人想要運絲綿出去,那些山匪便會上前毆打搶掠,甚至還曾鬧出過幾條人命。
因此,鳴水縣的百姓多年來不堪其苦,卻也無可奈何。
直到多年前,赤璋長公主帶著小郡主拜訪范陽盧家時,留心到了此事。
她知道官府需要整頓,可問題的根源卻還是在交通不便的鳴水河上。
沒有橋,朝廷難以管理縣城,百姓無法運出絲綿,久而久之,當又一名貪官汙吏進了鳴水的官府,一切便又會重蹈覆轍。
所以,她要在這裡建一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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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建橋並非一日之功,又逢朝堂風雲動盪,長公主是女皇最寵愛信任的長女,所以更要謹小慎微,因此,所有的事都緩慢了下來。
直到又過了幾年,朝中局勢平緩,長公主才重新拾起她要在大梁廣建橋樑的夢想。
她向聖人進言,得到首肯後開始招攬能手,時常與工部水部郎中見面,大力推進橋樑修建。
鳴水河石橋自然也在其中。
兩年前,比現在還要再稍冷一點的時節,修建了多年的鳴水河石橋已經到了它建成前最關鍵的時期。
還未及笄的小郡主,正一身翻領小袖長衣胡服、腳穿軟錦靴地站在工匠堆中,同他們在鳴水縣的岸邊、一起計算商討。
她此次親自來,是因為這裡是長公主建橋的初心。母親對這裡格外在意、卻無法親臨,她做女兒的自然要上心一些。
但這事兒,多數人都不知情。
就連鳴水縣的縣衙,也只當是上面又派了些工匠下來建橋,要他們配合。至於人是誰派下來的、都來了些什麼底細的人,他們一概不知。
甚至,在橋剛剛動工時,他們都沒把建橋當回事。
在鳴水縣的縣官們看來,這橋對范陽毫無用處,只對鳴水縣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