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逃出去的?
無數吉光片羽般的記憶碎片在眼前劃過。
御君祁抓住一段記憶,斷斷續續地說:“我們說好一起逃出去,那是一個聖誕節,他給了我假死藥,把我放進垃圾車裡,我說不想坐垃圾車,他騙我說坐勞斯萊斯,然後我們就……”
齊振海聽得很認真,追問道:“然後就逃出去了?”
御君祁不記得了,隨便點了點頭。
“逃出去了。”
應當是逃出去了吧。
御君祁有些恍惚。
記憶裡,警報燈長鳴不止。
閃爍的紅光下,江與臨滿身是血,握著一把手術刀從遠處走來,砸開實驗艙,把自己從營養液中抱了出來。
他撥開自己額角髮絲,說:“我來了,齊玉。”
御君祁頭痛欲裂,喉間鮮血翻湧。
祂嚥下那些血,聽到齊振海的聲音在耳邊忽遠忽近。
“我聽他們說,深淵公司守衛森嚴,沒人能活著逃出去,還是我兒子福大命大,又有貴人相助,總是能化險為夷。”
齊振海看著祂,眼中滿是慈愛:“然後呢?你們去哪裡了?為什麼不來找爸爸,是不是因為……因為怕爸爸反對你們在一起?”
御君祁閉了閉眼睛,分不清腦海裡的畫面究竟是記憶還是幻想:“我們找了一個基地,江與臨很厲害,特別能打,他每天去殺怪物,用晶核換錢,我在家裡看電影,吃蛋黃派。”
齊振海感慨:“他對你真好。”
御君祁下意識說:“當然,江與臨最好了。”
齊振海拍了拍御君祁的手:“那你們就好好的,當年很多事……是爸爸錯了,爸爸太古板,思想不開放,我沒想到你們感情這麼深。國那麼遠,那時候又兵荒馬亂,通訊斷絕,真不知他怎麼找到的你,又把你帶出來,養得這麼好。”
御君祁全然不記得了。
祂真不該把這些事都忘掉。
要是能記都記起來就好了。
如果祂記得這些,不僅能回答齊振海的問題,也不會聽信焚天的話,認為江與臨會拋棄自己。
他們明明早就認識了,祂卻全忘了。
真是可惡。
齊振海見御君祁低著頭不說話,以為孩子還在怨自己,就主動說起兒子感興趣的事:“當年你轉學以後,江與臨還給你寫過信,寄到了家裡。”
御君祁抬起眼眸:“寫了什麼?”
齊振海說:“大概意思就是:他知道你一個人去國外上學,又要適應新環境很難,可以給他發郵件。還說不管你在哪裡,一個人都不要害怕,他會找到你,你們一定會再見的。”
御君祁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酸澀又刺痛。
沉默許久後,祂飛快看了齊振海一眼,眼神中有著藏不住的小得意。
齊振海:“……”
“他找到我了。”御君祁起身往外走,沒有再多看他病重的老父親一眼,只丟下一句:“現在我要去找他了。”
齊振海:“……”
酒店厚重的大門推開,江與臨雙腿交疊,坐在休息室在的會客廳沙發上,興味索然,百無聊賴,撐手望著窗外出神。
陽光從透過玻璃窗,在他身上撒下一層金色光暈,美得像一副文藝復興時期的宮廷油畫。
朦朦朧朧,安靜柔和。
茶几上的氣泡酒泛起細碎氣泡,酒杯中冰塊融化,水晶杯壁起了層白霜。
御君祁喉結滑動,萬千氣泡在心裡炸開。
江與臨聽到腳步聲,轉眸看向御君祁,眼中不自覺流淌出一絲笑意。
霎時間,天地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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