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杜梅（4）
走出祁正陽家，杜梅把布袋裡面的砵拿出來，再杵著柺杖，裝做要飯的乞丐。
這次她的肚子裡面有點東西，身上有了力氣，腿上也有了勁兒，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小奔村村口。
走到村口，遠遠的發現有幾個人圍在那裡。
杜梅有些害怕。
他們在那裡幹嘛？搶人嗎？
她抱緊了身上的布袋。
這是進村的唯一路口，她繞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往那邊走。
走近一些才發現，都是村裡的村幹部和巡邏隊的人。
杜梅問巡邏隊的曹雲華。
“哥，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杜老師啊！村口死了一個人，是村裡的老侯，但是他身上有肉的地方都被剮了。”
杜梅想起之前她出來的時候，確實看到一個人倒在村口，她還往他身上摸了兩遍。
但是那時候他身上沒有被剮。
她不解的道：“被剮了是什麼意思？”
曹雲華搖搖頭。
“就是身上的肉被人剮了去吃。”
死人身上的肉被剮了去吃。
杜梅嚇得後背發涼。
胃裡也翻江倒海，但是她忍住了，不能吐，吐出去了，之前一頓飯豈不是浪費了。
杜梅捂住嘴巴，衝曹雲華擺擺手，就匆匆忙忙往家裡去。
杜梅到了家裡，把院門從裡面反插上，跑進屋裡衝躺在床上的程瀟興奮的道：“我弄到了一點米，快起來熬點米粥給孩子們喝。”
程瀟聽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真的，你真的弄到糧食了？”
杜梅高興的拍了拍布袋。
三個孩子聽到有吃的，也從床上爬起來。
一家人興高采烈的一起動手煮米粥。
杜梅一邊生火一邊道：“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看見村幹部在村口，村裡的老侯死在那裡，說是身上的肉被人剮了。”
程瀟：“身上的肉被剮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吃的，就剮死人身上的肉吃唄！”
程瀟：“這個世道，都到了吃人的地步了。”
四歲的二妮和兩歲的小寶聽不懂媽媽的話，但是六歲的大妮聽懂了，她嚇得抱住杜梅哭起來。
“媽媽，我怕！”
“怕什麼，不要去外面亂跑，就不會被人吃了。”
孩子哭得更大聲。
杜梅不耐煩的道：“別哭了，哭什麼？有我們在，沒有人敢來吃你。”
說著，她把孩子推開。
孩子見媽媽不高興，也不敢再哭了，抽抽搭搭的坐在那裡。
程瀟看了杜梅一眼。
“你從哪裡弄來的大米？”
“借的。”
“同事，大奔村的，問那麼多幹嘛？有得吃的就行了。”
程瀟想問問這個同事是男是女，但是看見杜梅一副不想說，你很煩的樣子，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下去了。
天天有人餓死，現在已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這時候人人自危，誰也顧不上，兄弟姐妹各管各的，甚至夫妻之間也瞞著彼此，自己偷偷的一個人吃東西。
這個時候，還能有誰會把自己保命的糧食借給別人。
除非，兩個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看著杜梅蠟黃乾枯的臉有了一點氣色，程瀟心裡明白了大半，但是他不動聲色。
現在是保命要緊，他自己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要不然他也願意。
粥做好了，一家五口，只煮了一把米，一大鍋水，比米湯都要清，不過好歹有點糧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