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洶湧,他不顧自己腦中缺氧的鈍痛感,那被壓到所剩無幾的靈力匯於掌心,用力制著對方要將其拉開。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攜著千鈞之勢的劍光自遠處向遲羽聲直劈而來,生死一線之際,他被迫鬆手身形閃退數米,卻仍是被削斷了一縷頭髮。
謝惟踉蹌一下,勉強用劍尖撐地穩住身形,斷了手筋的右手施力疼到顫抖,氧氣大量湧入氣管,肺部脹得生疼,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抹黑色闖入視野。
他愕然抬眸,眼中閃過一絲期冀,待看清眼前人後,又再次被驚訝所代替——
是荊連。
“你……”他開口一哽,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低低咳嗽一聲,“你……”
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問你怎麼來了?還是說你為什麼要救我?
毫無懸念的答案。
那人當然是不想來的,想也是孟惘和他交代過,他只是聽孟惘的話。
“他在浮屠海周圍設了結界,外界感覺不到內部的靈流,我現在無法與夏蘭尊上傳音。”荊連盯著不遠處渾身戾氣的遲羽聲,冷聲正色道。
謝惟凝眉,“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處?”
荊連眸光一動,一絲茫然一閃而過,隨即淡淡道,“我……也不知,就是能感覺到一點,本想前來看一眼……”
遲羽聲衣袂翻飛獨立於對面,冷然低睨,眉心間一點藍色彼岸花形妖印綻開,周遭靈力排山倒海般盪開。
“他身後有天道,恐怕打不贏。”謝惟道。
荊連抬眸看著他,一向平淡的表情難得帶了幾絲諷意和難以置信——
“這種時候是讓你客觀分析事實的麼?打不贏也要撐著,你唯一的任務就是能在他手下活下去,沒了命劍修為減半,你還想打贏他?”
“我是要殺了他。”謝惟的眼神再次陰沉下來,低聲道。
荊連一滯,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在遲羽聲要再次攻來的前一刻,一把將謝惟推了出去。
冰綠色眼眸驀地睜大。
一切都太過突然,他完全沒想過荊連竟上來就直接賭上自己的性命,對著徹底被激怒半顯魔妖之形的遲羽聲連掙扎都不再掙扎……
在此之前,在那夜月下談話後,荊連已將此場景於腦中預演了上百次,自己已在自己腦中死了上千次,此刻真正做起來,沒有絲毫猶豫。
百里夏蘭護謝惟,無疑比他自己護謝惟更加保險。
驟縮的瞳孔看清了那人隱在亂髮下的口型——
“我並不想救你,但尊主要你活著。”
“你要知道,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別做傻事。”
遲羽聲的劍刃還未來得及觸到他的衣料,一股強大的靈力倏地爆開,那威力直接破開了他下在浮屠海四周隔絕靈力的結界,海面被衝蕩倒灌,激起數百米高浪濤濤,方圓千里內,疾風驟雨。
心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荊連一個最不起眼的尉媛族魔修,沒有天資沒有血統,卻為了孟惘,使盡邪法將自身修為提到了大乘末期的水平。
為了能當他的副使,為了讓他回來,為了護他周全,為了兩界大戰,為了他的一句——
“我走後,幫我照看一下……我師兄。”
法相自爆,法場錯亂。
魔界那邊的百里夏蘭終於感知到什麼,眉心微凝,起身朝浮屠海趕去。
他的身形隨著晝光與強悍靈波一起化作點光散去,連同那一直被他保留在心口位置暖著的小藥瓶。
神魂震顫,謝惟從未如此明晰地察覺到自己法相處多了一個明顯的缺口,像看到無妄劍消散那般渾身冷僵。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