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修真界交出謝惟。
以修真界的脾性,他們會適時退讓選擇最保險的方法,但絕不會將頂梁踢出去。
他們不會因魔族一面之詞就認定是“謝宗師”將他囚了起來。
到時兩界之間應會劍拔弩張,百里夏蘭被逼急了可能會直接找機會對謝惟動手。
但以應憐荒那百里夏蘭都未曾察覺的空間切割術以及他能輕而易舉地封住自己的識海來看……
謝惟一直在隱藏實力。
應當可以和那超脫四界的蛇妖平起平坐,但如果對上百里夏蘭,勝算仍是不多。
那他為什麼還要執著於煉靈印?拼命修煉強成那樣就算了,還要煉打破高階標準的靈印,用來炸了下界麼。
他坐在床邊,實在無聊,屋內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以及一些最基礎簡單的陳設。
連書也沒有。
他起身,第一次走到窗邊,朝外看了看。
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好像下一秒就會從窗外貼上個鬼頭來。
這裡的光都是用靈力偽造的。
就算出了這個房間也還是在芥子空間中,他現在沒有一絲靈力,破除不了。
魔氣被困於識海,魔族之人也感應不到他。
孟惘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作“聽天由命”,再多的猜想、努力和糾結,到頭來不過是給自己平添苦惱,於隔岸觀火者而言,不過是像螻蟻般可憐又可笑的掙扎。
幽黑的眼睛看著窗外,他頭腦放空,視線迷失在散淡又深沉的霧中。
突然腰身一緊,溫熱的軀體自身後貼了上來,吐息噴灑在頸側,他身體微微一顫。
隨即用力拉開腰間的手毫不猶豫地移開幾步脫離謝惟的懷抱,“你離我遠點。”
不知他是何時來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謝惟看著他,驀地向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臉頰,手臂一推便將人推到床上。
他的手心緊緊貼住孟惘的唇,白皙骨感的手幾乎罩住了他下半張臉,指尖將他的下頷摁得微微泛白,止住了那人的話語也錮著他不讓其動彈——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那些想要帶你走的人。”
孟惘微微一滯,抬眸看向他。
看來猜測是對的,魔界之人藉此挑事,肯定也給謝惟添了不少堵。
“孟惘,我一向遷就你,但你也不要總和我對著幹。”他跪在他的腰側,低頭直視著他,繼續說道,語氣平淡,手中力道卻是不減。
“你不聽話我就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難免會做出些你不喜歡的事。”
孟惘心裡苦笑。
他的這套說教和威逼的架勢,和上一世百里夏蘭把他當個殺人利器般粗暴蠻橫的馴化有什麼區別。
謝惟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瞳眸微動,鬆開了手——
“別惹我生氣。”
“我有的是手段讓你聽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哄小孩一樣哄你。”
他瞳孔微顫,聲音極輕,“所以你把我當什麼?難訓的狗?”
“我說了,我不會殺你,我只是想和你像以前一樣。”謝惟道。
孟惘覺得可笑——
親手毀了從前,又想回到從前。
可他對謝惟是真的沒有歡喜之情了。
好像所有能幫助產生情感和情緒的神經都被切斷,一開始是失了那純真誠摯的喜歡,現在竟是連恨意和怨念都懶得提起了,只是本能地不想再看到他、接近他。
可惜百里一族天生自愈之術只能醫皮肉,不能醫心傷。
孟惘向來就是這麼一個人,疼了就往後縮,情感終是淡薄,死生愛恨從不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