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是自己太過矯情怕疼,多愁善感,左右權衡僵持不下,敏感多疑,陰鄙骯髒又異想天開。
百里繹不知道他平靜淡漠的神情下在想著什麼,於是道,“現在我既能感知到你的神魂,不用幾天我就能得知封鎖你的芥子空間的位置,那時候百里夏蘭和荊連會去救你。”
他向後倚著椅背,“到時候你就入魔吧,以你現在魔氣的強度,調起魔血後會再翻上個十幾倍,完全可以超過你姑姑。”
“直接就能繼位。”
百里繹看著對面良久沉默的半透明神魂,眼中複雜,一種無力感漸漸漫上心頭。
“……念兒,是我們讓你擔了太多不該擔的東西。”
“生你養你,我都有錯。”
溫泉
清晨,謝惟起身穿衣束髮後,坐在鏡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知想起了什麼,略微有些分神。
月華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他沒有回頭,傅靖元的身形投射在鏡中。
他一身暗金流紋的白衣坐在桌旁,十分自覺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謝惟淡聲道,“怎麼了?”
他喝了口茶,抿唇笑了笑,也不繞彎子——
“小惘,是你藏起來的吧。”
沉默。
他接著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就把他藏起來了,不過既然現在他的身份已經傳遍了修真界,局勢已是如此,他待在你那裡也算安全。”
“我不勸你把他送回魔界平息二界矛盾,知道你割捨不得,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百里夏蘭不會這麼放手,這將會成為兩界大戰的一個導火索。”
謝惟垂眸。
如今下界形勢動盪,修真界和魔界的關係進入白熱化階段,都是因為他將孟惘囚禁了起來。
他的一己私念,會直接加速勉強維繫了七百多年的和平崩圮瓦解,一旦開戰,死傷無數,以魔界的血性和殺戾,必定會搭進半個天下。
“……那又怎樣。”他輕聲道。
修真界如何,魔界如何,天下又如何,和他有什麼關係。
只要死的人不是孟惘,又有什麼所謂。
傅靖元的指腹輕輕在杯口摩挲,靜靜看他半晌。
謝惟坐在鏡前,明明距離不遠,他卻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形,如何也見不得其神情。
他眉宇舒展,面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喚了他一聲,“大師兄。”
謝惟的眸光微微一動。
“從十四歲入門到現如今二十二歲,與你同門八年,雖然我們平日交往不多,話也很少,但我知道你是什麼性情,你也最清楚我。”
他慢慢地開口,懸浮的目光落在殿門處,眼睫低垂掩去複雜洶湧的情緒,聲音很輕——
“我並不覺得你自私,也從不覺得小惘品性惡劣。”
“就算你不把他藏起來,待小惘回到魔界,大戰也是不可避免。”
“百里一族的野心固強,能力固然可怕,可歸根結底不過是人心上的提防猜忌,自然的弱肉強食,昨日喜歡小惘的人今日就能因為他的身份反咬一口,我理解你在保護他……”
“傅靖元。”謝惟忍不住打斷他。
他頓了頓,驀地對上那人回首的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