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自己是另一個世界的重生者。
因為前世於他們而言,不僅僅是普通的回憶。
是懲戒臺上那三十二道靈刀,是白夜崖頭族人死於無妄劍下,是風雨橋頭枯等七年,是攻五境殺師弒友,是那不眠之夜一劍穿心……
一旦點破,便如洪水絕堤,血海深仇、天理倫常,再不能忽視,也再不能心無芥蒂地相擁。
他們太多恩怨情仇,想來多是苦痛,只能麻痺著相愛,誰也不願將前塵往事攤開。
好奇怪,真的很奇怪,怎麼會有兩個互相傷害對方如此之深的人又互相喜歡。
孟惘想不明白。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哪怕中間有一段路程同道而行,最後也是要分開的。
謝惟垂眸看他,按著他的肩將他壓到床上,二人髮絲混錯,拇指指腹溫柔又不由分說地擠開他的唇,輕輕抵磨他的虎牙牙尖。
孟惘眼神懵然,帶著茫然地“唔”了一聲。
謝惟的視線落在他被迫微啟唇時口中隱約可見的舌上。
像是極為親人的犬類動物,特別喜歡主人摸摸,摸舒服了還會眯著眼睛主動蹭蹭,儘管哪天被莫名其妙地對待了,也會下意識保持任人揉捏的姿態。
他聽到身上人喉間發出的一聲輕響,伴著明顯沉重了幾分的呼吸,陰影壓下,謝惟輕貼著他的額頭——
“……張嘴。”
他嗓音低沉又清透,孟惘聽話地照做了。
然後就後悔了。
孟惘自是不知自己在謝惟眼中是什麼樣子,只是被粗暴地嵌制著,嘴唇都被親麻了,憋屈地想哭。
謝惟握著他手腕的力道極大,他幾次想說“你不用壓制我我又不是不願意”,卻總被那人溫熱的唇舌堵得死死的。
有種被人□□著吃盡便宜結果那人正是自家道侶的無力感。
二人直到快喘不過氣時才稍稍分開,謝惟看著他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瓣。
“師兄,手……”
他才意識到自己正錮著那人的手腕,連忙鬆開,只見孟惘手腕一圈都留了紅印子,在白嫩的面板上格外顯眼。
“疼不疼?”
這不問還好,一問某人可就有的發揮了,瞬間便紅了眼眶,黑幽幽的眼中溼漉漉的,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輕輕點點頭。
謝惟握著他那隻手腕放在唇邊,側過頭吻了吻他腕骨處的道侶印。
孟惘眼中晶瑩,抿起唇自肺腑中溢位幾聲甜甜的笑音。
……
夜裡,渾亂的識海中傳來一陣鈴聲,謝惟睜開眼睛。
之前去陳初筠屋內探查,其實臨走時他在其門前布了個的法陣,能感知門外的環境及周遭靈場變化。
鈴聲……
卯生在夜裡進了陳初筠屋中。
陳初筠不是在屋內和帶回來的那男人……
他進去幹什麼?
謝惟鬆開懷中熟睡的人,緩緩翻了個身,動作極輕地掀開被子一角慢慢坐起來,不料還未來得及穿上外衣便被揪住了衣袖……
“師兄……”
一道喑啞又軟糯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像是睡夢中的囈語。
謝惟轉過身,藉著窗外透進的月光看到孟惘半闔著眼,似醒非醒,只是抓著他不放。
他又俯下身,一手撐在孟惘頸側,另一隻手隔著被子一下下輕拍著他腹肋處,輕聲哄道,“我在呢。”
孟惘並不清醒,下意識想往他懷裡鑽,可是一條胳膊擋在他頸側,怎麼也尋不到那人胸前的溫度,他不由得傷心起來,抬起手攬住那人的脖頸,“你別走……”
聽他話中的難過語氣,謝惟整顆心都軟了下來,知道他是睡得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