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那番話確實是提點他了,他對謝惟一無所知,既不知那人的兒時事,也不知他前世因何而死。
謝惟身上秘密太多,心思太沉,之前也有想過去探他記憶,但修為差距太大,害怕一不小心會被發覺。
孟惘調出一絲浸在骨血裡的上古魔息,比普通魔氣更好掌控,加上其中附帶的豐沛靈力,應該不會有什麼差失……
記憶開始於一個白江飛雪的冬日。
凜冬朔雪紛飛,呼嘯的寒風伴著嬰兒的一聲聲哭啼,攜卷著吹入揹負一身薪柴的柴夫耳中。
柴夫於江邊停下腳步,循著那漸漸衰弱的哭聲,撥開叢叢高枯覆霜的蘆葦,撥出的氣於蒼茫天地間化作白霧,他低頭看見一個裹在破布襁褓中的嬰兒。
嬰兒裸露在外的小臉和小手已被凍得紅紫,不知被放在此處多久,黑亮亮的眸中滿是淚水。
柴夫看著他,冷風颳著人臉側而過,吹得耳膜生疼,枯黃的狗尾巴草低低搖曳著。
良久良久,他將背上的木柴緩緩卸下放到地上,脫下打著多處補丁的厚麻衣將嬰兒裹抱起來,動作不甚熟稔、甚至可以說是笨拙僵硬,卻是穩穩將其抱在懷中。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抵著風雪,一步步朝山下的蓬草屋中走去。
推開破舊鈍沉的木門,他用腳尖將門抵著關上,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將嬰兒放在床上。
朝襁褓伸出的手驀然頓住,然後收回互相用力搓搓湊到唇邊哈了幾口熱氣,才輕輕掀開裹在嬰兒身上的破麻衣,視線落在他小手中緊攥著的碧綠狀物體上。
柴夫溫柔地將那小東西從他手中取出,放在掌心中一看,才發現是一個不過半個拇指大小的水滴狀水晶。
即便再是不懂行,也知道這是個極為貴重的物品,定能賣不少錢。
柴夫找了個紅布將它包住,小心地疊起放入櫃中深處,用舊柴在爐中生了火,坐在床邊看著那已止了哭聲的嬰兒,出神許久都未曾說話。
他撿了個麻煩。
但他無親無友無父無子,起碼也再不是孤身一人。
此後每天他便都在上山砍柴、下山賣柴之餘去雜糧攤買些米粉帶回家煮成稀稀的水糊,一勺勺地將小嬰兒餵養長大。
那時的人們都說賤名好養活,於是他便給他起名為“小蘆葉”。
小蘆葉出奇的聽話,不哭不鬧,睡得沉,覺也多,省了他不少心。
柴夫揹負薪柴上下山一次又一次,在那條或泥濘或乾冷的小路上走過一年又一年,他隨破曉的天光而去,又沐紅黃的夕陽而歸,小蘆葉一天天長高,會爬會走會說話。
小蘆葉會在他出門時戀戀不捨地目送他離開,會在屋中滿懷期冀地盼著他回來,小蘆葉才三歲,卻每次都希望能和他一起去上山砍柴,一起去集市賺錢。
夜深時他們會坐在燃著昏黃油燈的桌旁,小蘆葉將臉趴在胳膊上,看他用針線給自己織換季的衣物。
柴夫將三年前收起來的水滴狀晶體從紅布中拿出,揣在袖中帶著去了集市,花了三天賣柴賺得的錢買了根銀絲,找人用此水晶打磨圓滑做了個耳墜,回來給小蘆葉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