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及時垂眸,拿起另一個漢堡,故作?嫌棄地說嘀咕:“麵包真糟糕……”好像剛剛的沉默是在做思想鬥爭。
艾波揚起眉,倒是不知道他竟然還會挑食。不過嚴格來說這不算挑食,大概是古老美?食之國後裔的自尊?就像她嚐到左宗棠雞時心情一樣?
這麼一想,艾波瞬間感同身受,安慰他:“等回紐約就有義大利館子了。要不別吃麵包了?嗯?”
最後這一聲氣音,彷彿羽毛做成的鉤子,在彼此幾乎緊貼的距離之下,無端帶著誘惑的意味。
她略微後悔。好像下意識把他當安多里尼相處了。
抬眼看向他,她想要說些話?找補,卻一時不防撞進他幽深的眼底,那裡面有某種的東西正在翻滾,像噴湧的黑色原油、濃稠得化不開。
在這一刻,她看見他抬起手,朝自己的臉摸來。彷彿慢動作?一般,他的手一幀一幀靠近,如同水中緩緩下沉的裂石。而她的心,卻像月亮,一點一點地上浮。
像大多數男人一樣,他對手的保養停留於定期修剪指甲,每個手指都帶著薄薄的繭。艾波幾乎能想到到他的手摸上臉頰時的觸感,一定是滾燙、粗糲又帶著電流似的酥麻。
幾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那大掌觸上她的那一剎那,艾波猛地偏過頭?,倏地站起來,拿起餐盤裡附送的紙巾胡亂地擦嘴,含糊地說:“我去?逛逛。”
她的背影是如此不留情面。
邁克爾吶吶地坐在原地,臉上掛著如夢初醒的懊喪。伸向她的那隻手掌尷尬地放到眼前,張開又合攏,好像這樣才能緩解指尖彷彿酒精依賴症患者才有的、綿延不息的顫抖。
他明明想好了將她留在身邊的辦法?——用利益、用絕對的坦誠,寫成一份條理分?明的合同。他將出?讓所有的主動權,收益遠高?於風險。她會答應的。
但這項計劃的前提是他要表現得足夠理智,才有充分?的理由讓她相信他能遵守她列下的每項條款。
五十年代的機場,沒有免稅店的入駐,旅客們?只能坐在位置上翻看雜誌和報紙。
艾波花了十分?鍾便逛完了整個機場,原路返回時正好遇到了邁克爾,兩人領取了機票。
她這才從機票上的資訊得知他們?將去?水牛城。
邁克爾解釋:“昨晚安排得倉促,沒有搞到鹽湖城直飛紐約的機票。剛才沒明說是怕羅斯的人截留盧卡斯,派人在目的地蹲守我們?。”
艾波表示理解,這樣反而讓羅斯無從下手,她捧哏般說:“上帝的安排,天衣無縫。”
她逗趣的模樣實在可愛,而且因為排隊候機,她站在他隨時可以擁入懷的範圍裡,空氣盈滿她的香味,更別說那雙棕中帶紫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注視他,似乎是想要聽他說更多的話?。
他剋制著呼吸,努力將注意力放到一玻璃之隔的藍天白雲和一馬平川的飛機跑道,神色如常地繼續說:“昨晚羅斯敢在維加斯殺我們?,不過是因為我用了假名。那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