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安置在大套房的小臥室睡覺,她們來回走動?的光影順著門縫流進來。
小腦袋很亂,閉上眼睛,他看見渾身是血的西多尼亞躺在白白的病床,維維在床邊一聲?一聲?地?哭,兩根辮子都哭溼、哭散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好不?容易維維哭累了,病房外、空蕩蕩的走廊傳來腳步聲?,似乎是吉里安諾的皮靴。一聲?跟著一聲?,像是急促的鼓點。
然而,病房門推開,出現在那裡的人竟然不?是吉里安諾,而是父親。臉上的表情?可怕得像、像……安多里尼形容不?出來,只是本能覺得害怕。他聽到自己傻乎乎的嗓音:“爸爸,媽媽呢?”
沒有得到回答,安多里尼順著父親的視線看去,原本明亮的房間忽然像雷雨天,變得陰沉發灰。維維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心一下?子被揪住,就像冬天淋了一場雨,凍得一激靈,他定睛看向病床,赫然發現床上的人、床上的人,變成了……媽媽?
安多里尼猛地?驚醒,摸了摸脖子上的汗,慶幸這只是一場夢。他不?敢再睡,悄悄推門而出。
門前不?遠處,兩位姑娘正輕聲?說著西西里語。
“萊納德布魯諾?”說話的是塞西莉亞。
阿萊桑德拉剛從醫院回來,聲?音一如既往的甜軟,語氣卻很嚴肅:“柯里昂家的紐扣人在哈萊姆小巷裡找到他,經受了一場惡戰,幾乎休克狀態。他半夢半醒的,一直在唸叨你的名字。艾波說來問問你,她想用這個人。”
“他的品性,我不?敢打包票。”塞西莉亞終於想起這個人是上週晚宴向她剖白心跡的那位。說實話,那個男人的外形確實不?錯,但她沒有結婚、被男人綁住的打算。更何況他離開西西,竟爬到柯里昂家的行動?組長的位置,可見這人性格本身很複雜,並?非單純的好人。
“我媽媽還好嗎?”趁兩人說話的間隙,安多里尼出聲?問。
阿萊桑德拉這才發現男孩,蹲下?身摸摸他穿著藍格子睡衣的小肩膀:“艾波很好,就是有些忙,沒有空來陪你。”
“西多尼亞呢?”
“她情?況還不?錯,正在睡覺修養身體。”
“爸爸呢?”
“我們暫時不?知道他在哪裡,”阿萊桑德拉想了想說,“託尼如果睡不?著的話,可以來外面陪我們,但不?能出聲?,想睡覺就自己回來,能做到嗎? ”
“能!”男孩用力點頭。
人多的地?方似乎可以打敗內心的恐懼。此起彼伏的打字機敲擊聲?,劃破耳際的電話鈴,嘈雜忙碌的環境一點一點驅散安多里尼目睹親人重?傷、內心無時不?刻想要逃離的緊迫感。
更別說,雖然他沒辦法和媽媽說話,但媽媽的每條指令他都聽到、看到了!所有的人都聽她的指揮。這個厲害的人是他的媽媽。這樣想著,安多里尼喜滋滋地?靠在沙發裡,不?知不?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