黴蛋——氣喘吁吁地跑來,他剛剛去買今日的報紙。艾波洛妮亞不在羅馬的這段時間,比安奇專門撥了一筆錢,讓他們收集報紙。
曼奇尼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列車總是會晚點。”至於為什麼不坐在車裡,當然是不想錯過了她。
普羅蒂諾靠著車身,將報紙夾在腋下,雙手插兜問道:“比安奇這學期不會來,你說會是誰陪她來?”
“我不知道。”曼奇尼說,“這些西西里人一個比一個厲害,都不是好惹的。我覺得他們都像薩爾瓦多吉里安諾一樣。”
他這話讓同伴樂起來,像是聽到了個笑話。
普羅蒂諾笑得肩膀抖動:“你能想象嗎?那場景…要是每個西西里人都是吉里安諾,媽媽咪呀,我們能幹翻德國佬和法國佬吧哈哈哈哈”
曼奇尼不得不拍拍他的脊背,因為他已經笑彎了要。
等笑完,普羅蒂諾揩去眼角淚水,安慰憂心忡忡的同伴:“我們做好手頭的事、聽從維太裡小姐的安排就好。她什麼都已經想好了,連鴿子翅膀上的羽毛什麼時候掉都知道。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當然清楚曼奇尼在擔心什麼。萬一來一位難相處的西西里人,吹毛求疵或是自大傲慢,他們還不如干回老本行。但他相信維太裡小姐的安排。
普羅蒂諾對她近乎盲目地崇拜。
艾波洛妮亞維太裡是司法部長家的座上賓,教皇在梵蒂岡的宮殿接見她,她在奢華恢宏的羅馬大酒店招待同學,大多數人的父親是議會成員。
總而言之,在普羅蒂諾的眼裡,她人脈廣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確實。她無所不能。”
曼奇尼望著眼前的中央車站。
八十多年前完工的火車站大氣簡約,充滿了新古典主義的美。它像是一頂巨大的三角形帳篷,棚頂由錯綜複雜的鋼筋和晶瑩剔透的玻璃組成,正面三角形切面最上方懸掛著去年一月剛透過的新國徽——一顆鑲嵌在齒輪上的五角星,左右兩側裝飾月桂葉和橡樹葉。三角形剖的正中央是一條水泥製成的寬廣屋簷。
他們的眼睛聚焦在這屋簷之下,數著出現的人。
此刻,被兩人視作超人的艾波洛妮亞正捧著書漫不經心地跨過火車和月臺的那道空隙,頭頂的陽光照下,眼前的書頁一瞬間白得刺眼,猛一閃神,差點一腳踩空。
所幸有人的視線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一端牢牢地鎖在她的身上,才沒有讓她崴到腳,避免她在新學期成為拄著柺杖的瘸腿人士。
手拎行李箱的男人走在她前面,踩上月臺的水泥地面,下意識回頭找妻子。
當她邁出那虛空的一腳時,邁克爾幾乎是瞬間地、箭步回到她面前,尚且拎著行李箱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鬆開提把,飛快扶住她。
艾波還沒感到踏空的恐懼,就已經被扶住,她抬起臉,發覺對方面無表情,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像在生氣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