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動。
艾波洛妮亞踮腳停住腳踏車,望見曼奇尼和普羅蒂諾跟在親王派遣來的管家身後,清點堆放在石頭臺階前的獎品。主教一身低調的黑色神父裝站在一旁,胸前音色的十字架反射晨曦光芒。
沒什麼可不放心的。她看了幾眼,調轉龍頭,向學校的方向騎去。
作為大學甚至全羅馬唯一一位穿褲裝的女孩,艾波洛妮亞一直備受矚目。當騎車的身影出現在校園時,人們自然而然地看向她。
焦點的本人並不知曉,或者說渾然不在意。她獨來獨往,不是泡在那間全歐洲最大的法律圖書館裡,就是在各間教室裡背筆記。只出席必要的活動,與所有的同學都保持面上的友好關係,鮮少深入交往。
麗塔是唯一的例外,她的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早已離世,留下她和十歲的妹妹。這位稅務官花了大力氣將大女兒送進法學院,期望她揚眉吐氣、做出一番事業,卻沒有想到她一心想要做一名畫家。
女孩坐到艾波身邊,一身洋氣的套裝,貝雷帽下的黑色短捲髮閃著油亮的光。
“艾波拉,你來得可真早。”她喜歡將艾波洛妮亞稱為艾波拉。
艾波正在翻看這學期的費用清單,十萬里拉,在這個職員工資大約一萬五里拉的年代,一年二十萬的學費,絕不是一般家庭負擔得起的。她合上清單,回道:“早安,麗塔,你知道的,我的生物鐘總是這麼早。”
“假期過得怎麼樣?”麗塔打量著她,意外發覺她身體好了許多,臉頰隱約飽滿,“這次你終於健康地回來了。不然我高低得去西西里看一看,怎麼那麼容易讓人生病。”
麗塔還記得上次假期結束,左等右等,只等到艾波的未婚夫入獄、申請休學的訊息。要知道整個法律系只有她們兩個女孩,她不在那幾天,麗塔覺得自己是迷途的羔羊,艱難地應付無邊無際的課業。好不容易,那糟糕的未婚夫被關進監獄,艾波卻蒼白著一張臉回來上學,渾身虛弱得彷彿風一吹就被颳走。那段時間麗塔總擔心她在課堂上昏倒。
艾波洛妮亞哈哈一笑,“我哪有那麼脆弱,那次只是意外。”
兩人小聲嘀咕,分享了一番假期經理,麗塔驕傲地說她畫了整整五十張素描,其中一張被人買走。艾波則細細講述小侄女的可愛,粉嫩的小臉蛋讓人想要狠狠親吻。
猶豫再三,艾波到底沒有告訴朋友自己結婚這件事。
“對了,這學期的選修裡多了一門數學,你要選嗎?”麗塔想起方才聽到的傳言,抱怨道,“為什麼我們法律系也有學數學?真討厭。”
艾波洛妮亞翻開清單,指尖一行一行地對過課綱,終於在第二頁三分之二的位置看到了一行小字——高等數學,奧古斯都瑪拉蒂。
“學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 ”艾波無可無不可地說道。她想要儘快修完學分,省下時間回西西里。
麗塔失望地拖長聲音:“唉——先說好,我可不修這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