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緊閉許久、承載無數揪心等待的張家密室大門,終於緩緩開啟。
眾人的目光如利箭般齊刷刷射過去,只見一道修長身影穩步踏出,是小官。
哦,不,從這一刻起,他已然搖身一變,成為肩負家族萬千使命的張起靈。
他繼任了張家族長之位,順理成章地承襲那象徵絕對權威的名號,彷彿一瞬之間,往昔的“小官”徹底隱匿於歲月幕後。
周遭氣氛瞬間沸騰,原本零散佇立、神色萎靡的張家人,仿若被注入一劑強心針,三三兩兩迅速圍攏過來。
眾人仰頭,目光滿是敬畏與尊崇,緊緊鎖住一步步走來的張起靈。
只見他從容抬手,那巨大的六角青銅鈴鐺在日光下閃耀著古樸光芒,被穩穩舉起,一時間,歡呼聲、叫嚷聲轟然炸響,此起彼伏,族人們滿臉狂熱,推搡著、簇擁著,迫不及待要向新族長表達忠心與臣服。
張起靈神色冷峻,下頜微微揚起,冷峻面容仿若刀削。他利落地將六角青銅鈴鐺別回腰間,那動作熟練又自然,緊接著,視線近乎冷漠地緩緩掃過臺下一眾族人。
那目光仿若寒潭死水,幽深得不見底,不帶絲毫溫度,落在誰身上,都讓人莫名打個寒顫。
時似年在人群裡,心卻似墜入冰窖,幾乎在張起靈目光掃來的那一刻徹底冷了下來。
往昔熟悉的感覺蕩然無存,眼前這人,分明就是一尊被家族使命重塑的冰冷雕塑,哪裡還有半分小官的影子?
他痛苦又清醒地意識到,臺上高高在上的,不再是那個將自己拯救出泥潭的小官,而是那位掌控張家生殺大權、揹負沉重宿命的現任族長張起靈。那看向自己的眼神,疏離又冷漠,與掃視旁人時別無二致,好似兩人過往的情誼,不過是一場易碎的幻夢。
“真是一個殘忍的人吶。”時似年在心底狠狠咒罵,眼眶卻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紅。
他倔強地抬頭,直直迎上張起靈射來的視線,四目相對,仿若有看不見的火花噼裡啪啦炸開。時似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裡藏著不甘、憤懣與徹骨的傷心,旋即猛地轉身,撥開人群,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喧鬧之地。
張海客站在原地,目光在臺上冷峻的張起靈與遠去的時似年之間來回遊移,末了,重重嘆出一口氣,抬手將還冒著嫋嫋青煙的菸斗在鞋底磕了磕,收進懷中,抬腳跟隨著時似年的步伐匆匆往外走。
“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帶你去海外張家。”張海客快走幾步,趕上時似年,輕聲說道。
時似年頭也不回,腳步未停,只是冷冷甩出一句:“沒必要。”
“好吧。”張海客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不再多言。
時似年一路疾行回到房間,“砰”的一聲甩上門,震得門框簌簌發抖。
他背靠著門,緩緩滑坐到地上,雙手抱頭,將自己徹底關在了這一方狹小空間裡。
屋內光線昏暗,一如他此刻陰霾沉重的心境,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滿心想著,自己是該好好靜一靜了,把那些破碎的回憶、傷人的冷漠,全都捋一捋、藏一藏,哪怕心還在滴血,也得獨自熬過這一劫。
“沒有關係的,沒有關係。”
時似年後背緊緊抵著房門,嘴裡不停唸叨著,像是在唸一段能安撫心緒的咒語。
他雙眼緊閉,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大口貪婪地汲取著屋內渾濁的空氣,極力想要平復那如洶湧潮水般翻湧的情緒。
可剛緩過一口氣,心頭那股酸澀與憤懣就再度躥升而起,尖銳得似要刺破他強裝的鎮定。
“可是……”這簡單的轉折詞,像是開啟了情緒洩洪閘。
“可是張家現在是個爛攤子啊!”
時似年猛地睜開雙眼,眼眶因充血而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