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凡是涉及到具體操作的,不管是鍋爐班,還是煉焦班,不管是鋼鐵班還是造船班,總體來說,他們都是有基礎的。
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畢竟這些東西,大體上,都是相通的。
相對他們,比較難的,反而是那個氮肥廠,這玩意兒,他們別說沒有見過,如果不是陳讓,他們連聽都沒有聽過,所以,陳讓在選人的時候,則是以釣魚山的人為主。
因為釣魚山的人,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他們比他們多認識幾個字,而且年紀,更容易學習接受新的東西。
對陳讓的安排,他們自然也沒有意見,他們來漁山書院,讀書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找活路。
所謂找活路,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找份工作,活路活路,有活才有路,沒活,那就是走投無路,他們只想活著。
不但想讓自己活著,也想讓自己的家人活著。
陳讓辦的這個公輸苑,同樣是免費的,每天不但教他們識字,也教他們技術,當然,也要讓他們幹活,其性質就是半工半讀,猶如當年遍地開花的夜校。
這些人的文化水平雖然不高,但陳讓相信,只要持之以衡,雖然不一定能達到自己的目標,但總歸會離自己的目標近點。
隨著漁山書院的各項工作走向正規,陳讓操心的事情也是越來越少,他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王安石交給他的,現在王安石最關心的,反而不是那五百畝田地,而是那個造船廠。
陳讓現在要做的,就是跟負責船體設計的工程師,當年這個年代沒有工程師這個稱呼,但作為工科出身的陳讓,還是覺得這個稱呼不錯,有感情,所以就沿用了。
負責造船班的這個人是梁翼找來的,真正的造船專家,叫做樑棟,梁家的那個造船作坊,幾乎所有的船,都出自他的手筆。
同樣是工匠,但大家族出來的工匠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至少,他們的文化底蘊卻不是普通的工匠可以比的。
聽梁爽說,這個樑棟是她的本家堂叔,在梁家的地位,僅次於梁翼,十七歲參加鄉試,獲得第一,至於為什麼沒有參加後面的會試,她就不知道了。
因為這件事,在梁氏家族,諱莫如深。
在自己最需要人手的時候,梁翼能把這麼重要的人放到釣魚山,放到釣魚山的漁山書院,足見他對陳讓的支援力度。
上完一堂課,陳讓見他一個人坐在黃角樹下喝著茶,便將最近設計好的圖紙拿過去,道:
“梁工,這是我設計的動力系統圖,咱們現在就是要把這套動力系統,放到你老設計的船體上,兩相結合,從而達到一個整體的設計效果,你先看看,有什麼需要,隨時候命。”
樑棟很孤僻,只要在講課的時候,才會說上那麼幾句話,而且在他講課的時候,也不會去理會別人聽不聽得懂,也不會理會別人的問題。
反正就是講完就算球,其他的,天知道!
除此之外,幾乎都是閉口不言的,哪怕是梁爽見到他,跟他打招呼,一般都是點點頭,最多就是“嗯”一下。
所以,當陳讓把圖紙交給了的時候,他也只是把圖紙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然後對著陳讓,只是簡單地說了兩個字,三天。
說完這兩個字之後,便不再說話了,只顧在那兒喝著自己的茶,然後看著黃角樹的嫩葉,在那兒發著呆。
大凡有本事的人,總有幾分怪僻,王安石不愛洗澡,這人不愛說話,不知道這兩人碰到一起,會不會碰出點火花。
這樣的人,怪是怪點,但說出來的話,總歸是不會錯的。
他既然說了三天,那就表示,在三天之內,他一定會把陳讓交給他的動力系統和他的船體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