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過要帶領他們走向和平,他承諾過的。
即使他做不到,即使他只是這場戰爭中的一顆棋子,他也該拼盡一切,去完成自己的誓言。
他不是鍾長訣。他作為鍾長訣獲得的一切,那幢宅邸,那些財產,都是假的。
可他所觸碰過的發射按鈕,他寫過的戰役計劃,他手下那些士兵鮮活的生命,那是真的。
縱然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戰績,他的決策,都只能以鍾長訣的名義流傳於世。現在、後世,沒有人會知道他,也沒有人會記得他,但是……那就沒有意義嗎?
他要結束這場戰爭的執念,不是屬於他自己的思想嗎?制定風險最小的計劃,讓士兵少遭受一些炮火的侵襲,這不重要嗎?
也許說到底,不是聯邦人民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他們,需要他們賦予他的生命以意義,以目標,讓他在孤身一人的世界裡,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哪怕這個位置上,永遠不會寫他的名字。
那一晚,他沒有入睡,雖然很安靜,雖然鋪著被褥的床鋪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木香。
黎明,老人起身,準備去拋光農具,卻發現客人已經將床鋪收拾好,坐在桌前等他。
“家裡有終端可以接我用一用嗎?”對方問,“我想打個電話。”
“有,”老人說著拿出來,“這就走了?吃完早飯再走吧?”
“多謝,不用了,我還有急事。”
“這個時間點,路可不好走啊,”老人望了眼窗外朦朧的天光,“你要去哪?”
對方只說了簡單的兩個字:“回去。”
回到來時的地方。
回去繼續做鍾長訣。
岔路
專機來得很快,鍾長訣走出村落時,空軍一號的轟鳴聲就清晰可聞了。
傳令官走出機艙,臉色青青白白,像是大病了一場。
他敬了軍禮,惶惑地望向鍾長訣。
“找我找得很著急吧。”鍾長訣說。
“一開始派了人攔截您開走的戰機,發現上面沒有人,然後又在沿線找,”傳令官擦汗,“最關鍵的是不能讓人知道您失蹤了,可真是愁死人了。將軍,您到底在想什麼?”
鍾長訣登上舷梯:“只是出來夜遊。”
“夜遊?”傳令官瞪大了眼睛,“您的戰機快飛到克尼亞邊境了,夏廳以為您要叛逃,再遲兩天,就要下追殺令了。”
鍾長訣嘲諷地笑了笑:“叛逃?”
他們憑什麼覺得,他知道自己不是薩沃人,就會轉投克尼亞?他明明哪裡都不屬於。
鍾長訣嘆了口氣:“現在是去夏廳還是去藍港?”
“藍港,”傳令官說,“聯首在等您。”
藍港的草坪已經春意盎然,綠得鮮嫩刺目。卡明斯在門廳等候專機降落,將鍾長訣引至二樓書房。
聯首仍在辦公,卡明斯在門上敲了兩下,他抬起頭,對卡明斯點了點頭,對方退出房間,關上門。
鍾長訣站在門邊沒有動,兩人隔著房間對望。許久,聯首說:“你知道了。”
他並沒有問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但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鍾長訣如此反常,必定是發生了顛覆世界觀的大事。
鍾長訣沒有花心思否認:“是的。”
“你為什麼選擇回來?”
他看著窗外,在看不見的天際線那邊,是戰火燎原的前線:“鍾長訣才是我存在的意義。”
聯首望著他,眼神中竟然多了幾分理解。“很高興你能儘快意識到這一點。”
臨陣換將是大忌,何況他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鍾長訣收回目光,放在房中的人身上:“話要說清楚,我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