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侍從沒有說完,只用眼神示意他,應當量力而行。
葉秉燭左手攥住握把,右手搭在弓弦上,雙臂用力——果然沒有拉開這張弓。
這一幕被那頭的李奕璋盡收眼底,他大笑著說:“我當你多厲害,原來是虎父犬子!”說完,他視線一掃,看到了縮在場邊的漠瀆,“喂,北邊的野蠻子,你過來!”
漠瀆身體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卻不得不從地挪到李奕璋身邊,聲音低微:“二皇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李奕璋身邊簇擁的世家子弟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都在暗自發笑。
“你們北戎不是號稱人人皆擅騎射嗎?我看葉秉燭是個不中用的,你來陪我玩玩兒?”李奕璋說著,圍著漠瀆轉悠了一圈,似是在研判此人有沒有成為自己對手的資格。
或許是蠻人天生體格比中原漢人高大,漠瀆即使瘦,但骨骼卻挺拔。可他慣愛瑟縮垂頭地立著,脊背便微微拱起,像早早坨了背。
“二皇子殿下,我雖是北戎人,但自幼長在大綏,並不精通騎射。”漠瀆眉弓高挺,眼皮恭敬地垂著,“您還是另尋對手吧。”
漠瀆越躲,李奕璋便越不肯放過他。
李奕璋突然一腳踹在漠瀆的後腿彎,漠瀆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上,雙手支著地面,不讓自己狼狽地趴下。
“你說另尋就另尋?你敢命令我?”
漠瀆趕緊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技藝低微,不配做您的對手!”
李奕璋咧嘴笑起來:“不配做我的對手……那你是想做我的狗嗎?”
漠瀆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將頭低進了塵埃裡。幾個世家子弟哈哈大笑,嘲弄著他的卑微可笑。其中有個名喚“申遠”的,父親官職在一眾少年中最高,他也是李奕璋最堅實的擁躉,囂張地高聲道:“小狗兒叫喚一聲啊,哈哈哈!”
李奕璋見他的窘迫,更加起興,抬腳踩在了漠瀆的背上,用力碾了碾。
這時,立在一邊的嶽凜終於看不過去了,上前拱手道:“殿下,漠瀆畢竟是北戎皇子,您這般作為實在不妥。”
李奕璋無所謂地說:“北戎的皇子?我看北戎王都應該是我們大綏的狗,更何況是他這個孬種?嶽凜,你替他說話,該不會是同情他?”
嶽凜在學堂裡能夠引經據典,據理力爭,可面對這種毫不講理的場面卻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正在他窘迫時,“咻”的一道破空之聲打破了僵持。
一支羽箭斜斜地插在申遠的腳下。
申遠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如炸毛的貓一般跳了起來,又跌倒在地上。
眾人循著箭矢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在弓架邊,葉秉燭還持著弓,一隻眼微眯,弓弦還在兀自顫動。
眾人還未開口,葉秉燭先無辜地說:“我箭術不精,只是想嘗試一番,卻不知為何羽箭失了準頭。申兄受驚了,莫怪啊。”
他一向話少而冷淡,面無表情地說著抱歉,可卻沒有人感受到他的歉意。
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李奕璋憤憤地放開漠瀆,上前兩步遙指葉秉燭:“你是想謀害皇子!”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可是要滅九族大罪。
可葉秉燭卻絲毫不懼,一口咬定自己真是無心之失。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授箭術的太傅從場外行來,對劍拔弩張的氛圍似有所覺。
“沒什麼,太傅。我們鬧著玩兒呢!”先鬆口打圓場的竟是李奕璋,連嶽凜都很詫異。
李奕璋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怒火。他知道,現在大綏還用得上葉家,就算事情鬧大,自己也討不了好,只會是幾個少年小打小鬧。若是前朝中人認為他是一個肚量狹小的人,那還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