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如今北戎王年事已高,王帳裡的十二個兒子個個都已經長大成人,等到北戎王去世或者退位,他們這群兄弟之間自然少不了一場王位的角逐。這個時候,大綏要將漠瀆送回北戎,居心昭然若揭。
一位在大綏長大的北戎王上位,會有利於大綏。如果這位王的性子再柔弱可欺,方便控制,那就更好了。
當然,漠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那個王位,他勢在必得!
“七弟歸國之事且先不談。他既然在大綏呆了這麼多年,有了一群朋友,叫他回北戎想來他也捨不得。”漠瀚轉開話題,繼續道,“實不相瞞,這次我來,是有重要的任務在身。我本想面見貴國皇帝之後再當面提出,但既見到徐掌印,想來是一樣的。”
徐嶸含笑道:“大王子請講。”
“北戎七王子質於大綏許多年,是我北戎擺明誠意與大綏結好。但我父王日夜憂思,恐兩國之間漸生嫌隙。故而,此行我代我的父王,來求娶一位大綏公主入主王帳。望以鴛盟之約,結兩國永世之好。”
話音一落,宮殿之內落針可聞。
要知道,北戎王已經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而且聽說他極其殘暴,對待自己的妻子亦是蠻橫無比,他的三任妻子,皆是暴斃身亡,其中是非曲折十分耐人尋味。而上一任北戎王后,去世也不過兩載。
嶽凜與葉秉燭對視一眼,低聲道:“宮裡一共三位公主,最年長的奕雲公主已經婚配,剩下奕河公主才十六歲,那老北戎王都是可以當她爺爺的年紀了!”
葉秉燭卻道:“此事未必會落到公主頭上。封一位宗室女子為公主,由她前往和親,這樣的前例也並不少。”
嶽凜嘆道:“不管是誰,總歸是要為了國家誤了一生啊。不過……陛下未必會同意吧。”
葉秉燭未答。大綏之前就有公主和親番邦的前例,況且只需要犧牲一個女子,就能換國家安寧,這樣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雖然嶽凜和葉秉燭的聲音壓得極低,但牆子耳聰目明,將兩人的話聽得仔細。正當他以為這個話題會就此結束的時候,上頭徐嶸卻道:“求娶公主,自然對兩國都是好事。”
態度模稜兩可,不知他心思如何。
牆子忽然想,難道這個太監真的有這般大的權利,連兩國和親都能決定?
漠瀚又不疾不徐道:“我父王曾偶然間見過貴國奕河公主的畫像,一見傾心,思之如狂。聽聞奕河公主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還不曾有過婚約,故而我這次,便是為奕河公主而來。”
“什麼?!”
漠瀚之後,是一聲脫口而出的驚呼。
眾人循聲看去,賢妃面色慘白,右手捏著扶手,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她美目圓瞪,柳眉緊蹙,儼然一副被冒犯之後的惱怒模樣。
奕河公主雖非賢妃親生,但長在賢妃膝下,賢妃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怎麼忍心讓她遠嫁給一個老頭子?
“徐公公……”賢妃正要說話,卻被徐嶸打斷:“賢妃娘娘,此事我會如實奏予陛下,一切由陛下思慮定奪。況且兩國聯姻不是小事,豈是我們現在三言兩語便可決定的?”
賢妃被漠瀚的話驚得昏了頭,慢慢冷靜下來,腦子飛速轉著,思考應對之策。
這場晚宴眾人最後各懷心思,食不知味。等到賓客散盡,牆子還得留下與太監宮人們一起收拾殘局。
“今天你的表現還不錯。”回去的路上,袁引毫不客氣地誇讚道,“雖然賞賜不多,但好好做,總歸是條很好的出路。”
牆子對錢不感興趣,跟袁引獨處他也莫名心虛——或許是佔了人家弟弟身軀的緣故。他隨袁引走過幾步,忽然見在御花園的池塘邊,立著一個刺目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