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怎麼了?”葉秉燭暗暗問道。
牆子說:“應該是被妖鬼附體了,可是自天帝絕地天通之後,妖鬼無法接觸人族,再也沒有能夠傷害人族的妖鬼。這玩意兒是如何做到的?”
牆子想,自己的眼界還是受限於那一方皇城,太過狹窄,以為自己所見就是全部。他或許可以問問楊絮,說不定楊絮知道。
而那頭葉秉洲見葉秉燭端著酒杯,遲遲不動,不由惱火起來:“五弟,還要三哥來勸酒不成?”
葉秉燭對上“葉秉洲”的臉,對方臉上本來帶著嘲諷的笑容變得陰森可怖,扭曲詭異,殷紅的嘴唇像是擇人而噬的深淵,要將他撕咬嚼碎。
牆子暗道,和他比起來,我都不像妖鬼了。
只是此刻,牆子的所思所想亦被葉秉燭感知。葉秉燭忍不住勾起嘴角,他驚覺自己竟還能笑出來,又鎮定道:“是我受寵若驚,反而在三哥面前失了分寸。三哥……莫怪。”
葉秉洲睨了他一眼,突然揚聲道:“阿璨,進來!”
那一直駐守在外的大漢當即推門而入。
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葉秉燭看到他臉的時候,依然控制不住地亂了呼吸。
對方依舊是初見時的英武模樣,不過臉上卻橫生了細細密密的黑色鱗片。他的眼睛亦是一片赤紅,裡面蘊著化不開的血色。
這妖鬼的氣息……牆子覺得有些熟悉,卻如何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何處見過他了。
“他們兩個都被妖鬼附身了!”牆子道。
葉秉燭道:“我也見過你的模樣,怎的不似他們這樣面目猙獰?我還以為妖鬼都應當如你一般好看。”
牆子:“……”雖然他話裡的意思是嫌棄那兩個妖鬼過分猙獰,可牆子還是莫名歡喜起來。
名喚“阿璨”的大漢進到屋裡,聲音粗獷:“主人,何事?”
“我醉了,你送我五弟回去吧,父親囑咐的事情,你好好輔助他完成。”葉秉洲一手支頤,一手仍端著酒杯,啜飲幾口瓊漿玉液,“歌舞繼續,不必為了閒人亂了興致!”
灰衣大漢點頭稱是,不容置疑地引著葉秉燭出了房間。
精緻的雕花門扉“吱呀”一聲闔上,將門內的宴樂之音掩蓋住。葉秉燭目通陰陽的時間已經過去,他回頭一望,卻見一身錦衣的“葉秉洲”陷在花團錦簇中,笑意風流。
的確與他記憶中沉斂穩重的葉秉洲大相徑庭。
葉秉燭下樓,轉身想要對阿璨說留步,可剛一張口,心窩驀地傳來一陣劇痛!
“唔……”葉秉燭捂著胸膛,長眉擰起,輪廓英氣的眼眸盛著痛苦和氣惱。
而牆子亦不好受,他自成形以來,順風順水,和眾妖鬼插科打諢,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當即恨不得擺脫葉秉燭的肉身。可轉念一想,共享五感亦是共擔苦痛,他僅有一魂都如此難受,更何況葉秉燭七魄俱在?
阿璨垂眼看著葉秉燭,面無表情,雙手閒閒地盤起,似乎對葉秉燭驟然遭遇的痛苦沒有絲毫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