俐啊。”
袁引比陳懈要高出許多,可他卻俯下身去,太監製服上拱出一道清晰可見的脊樑骨的痕跡。他幾乎是仰視著陳懈:“還要多仰仗陳小千歲教誨!”
陳懈回頭,瞥了一眼正躡手躡腳展開畫像的牆子,皮笑肉不笑地說:“能遇見一個如你這樣機靈的,屬實是難!”
因果代價
皇極殿在平時也是祭祀之地,這裡供奉著大綏朝自開國以來的十二位君主的牌位,而此刻,君主們的畫像也被從凌雲閣裡請了出來,按照順序依次懸掛在堂內,身姿形貌各異,但都同樣享受著後世的供奉。這其中,獨有一名女子,便是當年臨危監國攝政的肅和公主。雖然這位終生未嫁的公主並未留下姓名,也不曾登基稱帝,但後來宣帝感念她的功績,也將她列入了帝王位。
牆子將建木神女的畫像掛到壁上,放在了列位君王之前,畫軸徐徐展開。大綏朝崇敬祭拜建木神女的習俗似乎歷來有之。傳說,大綏的開國君主李錦州便是受建木神女的感召與指引,才能一路勢如破竹,驅逐蠻夷,順利建國。後來,李錦州又在神女的點撥之下尋到了龍脈,並在此建立皇都,保後世江山傳承不滅。
不過,故事的真假,早就無人可知,也無跡可尋了。
本來祭祀神女的習俗也漸漸落寞,直到當今陛下即位,又逢神女顯靈濟世,萬眾拜服,這祭祀的風俗才又被世人重拾。
牆子抬眼一看,那畫上的女子一雙含情目,眼中卻如有寒星,若無心似有情。唇角含笑,神情平和悲憫。她一身華服,渾身籠罩一層霞光之中,右手掐訣,左手執法器寶扇,足踏蓮花,莊嚴而美麗。
怪異的是,神女一點朱唇著色格外豔麗,似是繪圖的工匠細細描摹,又似有人時常摩挲,褪下顏色後又額外補上。
葉秉燭將這怪異之處看在眼裡,心中暗暗記下。而牆子,他從換走一魂之後就真正地“魂不守舍”。
都說不論人族、妖族,都有三魂七魄,若是魂魄不全,則會或少智或少靈或少壽或少情或少憶。
牆子從未分離過自己的魂魄,又自認康健如常,故而從未發現,他竟缺了一魂一魄!
可他開智成形五百餘年,若非這次施展易魂術,從不曾發覺過不妥之處。
難道是牆體本無生命,所以修成的神魂也會異於常妖?
“你有心事?”葉秉燭忽然出聲,低沉悅耳的嗓音如同響在耳邊。牆子想象了一下葉秉燭在自己耳邊說話的場景,心下竟生出幾分怪異滋味來,連忙回應道:“倒也沒什麼。”
“陳懈又叫了你好幾次,你都沒聽到。”葉秉燭提醒。
“啊?”牆子趕緊回過頭去,便見那個穿著緋色服制的太監正一臉不耐和憤怒地盯著他,而他的便宜哥哥,一身青衣的袁引則暗暗地朝他使眼色。
可是這個眼色是什麼意思,牆子完全不懂啊……
“你個懶骨頭,簡直丟了你兄長的臉面!”陳懈上前幾步,劈手一掌打在牆子臉上,又伸手指著牆子的鼻尖,神色兇狠乖戾,“你若身患耳疾,幹不好聽不到,就滾出去,有的是人能幹好!皇宮不缺吃閒飯的廢物!”
牆子生平還是第一次被打臉,還是被人族打,腦袋先是空白了一瞬。屍體是不會有痛感的,但他很快回過味來,胸中立時騰起惱怒的火焰,烈烈地灼燒著他的胸膛和肺腑,灼燒他的整個神魂!
這些人族,似乎高高在上慣了。地位高的可以欺負地位低的,地位低的則欺負地位更低的。可他們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
“你……”
牆子剛要還手,便被袁引一把抱住,箍著雙臂往外拖。
袁引半抱著牆子,臉對著陳懈,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裡,卻偏面上還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