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的美景,不代表北國之人便見不到。總有一天,他會帶著北國的軍隊翻過天險玉屏山,踏破邊關九城的樓闕,揮師南下。屆時,南方大好的土地,都會是他北戎牧馬的農場。
有時候,他真的很恨大綏。
他痛恨,那個將他從自己的父母親族身邊以“質子”的名義奪走的國度。他在大綏,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皇城中連一個太監都可以給他臉色瞧。說來可笑,那些人還以為已經用勞什子的禮法感化了他。
如果不是他忍辱負重,怎麼能換來歸國的機會?漠瀆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誓,他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但漠瀆又不得不感嘆,他也真的很愛大綏。這個富饒的地方,不用在冬天就死去很多人的地方,實在太美好了,誰會不喜歡呢?
“王爺,外面風大,你披件衣服吧。”一道柔和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漠瀆不用回頭,也知道對方是誰。
陪伴了他三年的,從大綏跟來的女人——陸青容。
披風溫柔地蓋上肩頭,阻擋了凜冽的風波。黑色的布匹上繡著兩隻展翅的鳥兒。漠瀆在大綏呆了十多年,自然認識這所繡的鳥兒乃是大雁。在中原人眼裡,大雁代表了忠貞,它們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
不過,忠貞?
漠瀆回頭看著陸青容,道:“阿容,三年了,又回到故鄉,你開心嗎?”
陸青容面色一滯,很快又換上了一副笑容:“王爺,你說什麼呢?此處是粟城,我的故鄉在都城,距離此地千里萬里。”
“同是大綏的土地,難道算不得你的故土?”漠瀆盯著她面容嬌好的臉,研判著陸青容說的每一句話,“還是說,你想本王將都城都打下來送給你?”
漠瀆不信這個世上有忠貞,所以一遍又一遍地試探。為什麼不直接將這個女人殺死呢?甚至還救了她一命,連漠瀆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或許是她還有用,也或許她是在北戎,少數幾個知道他曾在大綏過得多狼狽的人。如果連陸青容都走了,漠瀆不知道自己該向誰證明,自己真的已經改變了那如草芥一樣的命。
陸青容道:“我生在大綏,一直視大綏為母親,自然不忍母親受苦。但,我既然三年前隨公主和親於此,又蒙王爺相救才能活命,王爺還不嫌棄我卑賤的身份,予我側妃之位。我此生已經嫁給了王爺,自然前塵盡卻,唯願夫君事事順心。”
漠瀆一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阿容,總有一天,本王會將整個天下打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陸青容沒有回應,只甜美滿足地笑著,依靠進漠瀆懷裡。
在漠瀆看不見的角落,陸青容面上的笑容漸漸冰冷。她清楚地知道漠瀆不愛她,說什麼“將天下打下來送她”,只是這個男人如逗狗一樣的屁話。主人逗狗,自然是開心時“心肝”地哄,不開心時就一腳踹走。
陸青容原以為隨奕河公主和親,她便不會再過人下人的生活。在大綏時,她是低等宮女,每月俸祿還會被母親扣去一半,全給了她那無用的弟弟。史書上都寫什麼“出塞安邦”,是千古美事。她只想著與公主一起到了北戎,做了公主的貼身侍女,必然身份地位不同以往。誰知道,她竟撞見了……那樣可怕的事情。
不過還好,上天也算是待她陸青容不薄。現在只需要應付漠瀆一個臭男人,總比以前日日伺候別人,看別人臉色過活要好得多。
兩人各懷心思所立的城頭,正是剛剛才被北戎攻打下來的粟城。此處與宜城相鄰,與北戎接壤,也曾是不可被戰勝的天闕。
不過……漠瀆想到了什麼,心中暗暗發冷。此處再難攻,也已經被北戎拿下。
此時,手下一個軍士來報:“七王爺,有大王的軍令!”
漠瀆將陸青容讓到身後,垂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