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覓換了一身裝束,與謝擇弈騎馬到了浚縣。
兩人先去了一趟浚縣縣衙。
縣衙雖未見文書證明,但還是好心地跟他們說了一下如今的狀況,那最初染病之人,是個不甘於現狀,往東海小國經商的農家子,多年來都沒能掙到什麼錢,只得落魄回家,到家後,待到開春時節便染了病,捱了數日死去。
“衙署已驗查過了,那個小子,回苗合莊時,提了個破箱子,裡面據說是什麼陰陽師的東西,反正都是腌臢小國坑蒙拐騙用的物件,裡面有一本奇形怪狀的書,書頁由獸皮所制,就是那本書,帶來了災禍,那小子翻看此書後,染了天花,大夫過去給他看病,一番查探,便知曉了一切。”
中年縣令對謝擇弈解釋著。
說起話來,兩隻手左右比劃。
時不時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對我們來說,算是個好訊息,至少,那些外來災禍,能夠及時得到控制,本縣所作所為,也是上報京中,得到的指示。”
“至於那個苗小玉,是有個叫苗小玉的丫頭,來往浚溪東西兩邊送一些東西,她這半個多月裡,一直住在溪邊的茅草屋中,頻繁與病患接觸的她,倒是運氣很好,始終沒有染病,這也是禍事緣由呀!誰讓她,一直不得病呢?”
中年縣令與身邊的縣尉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看向謝擇弈帶在身邊,一個勁東張西望的桑覓,他淺淺打量一番,斟酌著說道:“謝大人,您還是別去趟渾水的好,那些人都快死了,咱們控制不住,只能送些草藥過去,得過且過,等那些人,該死的都死得差不的才算完,這畢竟是天花……更何況,您還帶著女眷,去苗合莊那種地方太危險,去了,可就不能隨便出來了……”
謝擇弈對於這一點,倒是早有準備。
他道了謝。
向縣令要了一份入莊文書。
——
苗合莊位於浚溪下游。
整個浚溪沿著一道山坡流下,自西北向東南。
浚溪將苗合莊八十戶人家分開。
西邊一半,東邊一半。
苗合莊西邊,已無病情。
桑覓與謝擇弈到時,官府的看守如今也撤走了一部分,但每家每戶還是堅持燒水煮著幹艾草,風中滿是濃重的煙燻味和草藥味。
他們在馬廄中安置好馬匹,灑了一點氣味古怪的汁液後,見到了看守的官差,官差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非得過橋去東邊,再出來時,得找大夫開字條才行。
謝擇弈道謝,與桑覓過了橋。
橋的那頭,是一座空蕩蕩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門並未關上,屋中的小鍋傳來一股餿飯菜的氣味,桑覓轉頭看去,暗處一隻大老鼠從屋後竄過,謝擇弈瞥了一眼,去拉她的手。
沿著茅草屋前的小路一直走,很快便看到了一片村民聚居之地,和西邊一樣,空氣中瀰漫著很重的艾草與煙燻味,有所不同的是,這邊多了一股焚燒屍體的氣味。
行屍走肉般的一個男人自一堵牆後走出。
險些嚇了桑覓一跳。
男人無所事事地走了兩步後,便在一個破舊挽具旁坐了下來,靠著牆,定定地看著兩人,他目光空洞,臉上生著的膿瘡,有些令人作嘔。
謝擇弈上前問話,但被男人無視了。
接連遇見了幾個人,似乎沒有人想搭理他們,若是有點什麼反應,也是想衝他們吐唾沫,恨不得馬上將疫病傳染給他們,面上生斑的幾個男男女女,一會兒罵狗官,一會兒罵庸醫。顯然,很難從他們這群人中,問到苗小玉的訊息。
桑覓說:“他們都很討厭我們。”
謝擇弈無奈:“他們得了病。”
桑覓問:“那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