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
話說到這裡,意思就到了頭,王東昇聽明白了,也不多言語,只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不多說話,而要多做事,是大了這個行當裡的潛規則,所以王東昇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只是踏踏實實地給主家把事兒辦好,先找人,清理掉周圍的溼土,再把地平整、處理好,以防日後出岔子,然後請來箍墳的師父,等到當兒子的把父親的骨灰請出來,妥善安置後,以最基礎的標準,從頭到尾把墳箍好,最後與主家約一個黃曆上合適的日子,重新下葬,蓋土種苗。
主家對王東昇的感謝,自然無需多說,直到那天下山後,和林頌靜解釋的時候,他才多說了一點,算是全須全尾地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說到底,主家的老太太,就是吃了“佔便宜沒夠”的虧。
主家墳頭所在的位置,雖然按宗族來說,算是個大平地,可這個墳卻不同,因算是支脈,只分到了一個有點坡度的地方,就為之後的事兒埋下了禍根。順城春季雨水多,主家老太太又強烈要求簡葬,墓穴裡也就沒什麼東西,更不用說貼的磚瓦了,足以稱得上一句“家徒四壁”。於是,雨水連綿的日子裡,沖刷之下墳包也就有了個口子,一個晚上的時間,水漫進去,衝了墓室,養了禍根。
在人們的老理兒中,墳頭墓穴遭了殃,尤其是灌了水,不僅僅是大不敬,更禍及子孫,這也就有了老太太發瘋、兒子制止的一幕。
好在雖說老太太顯得有些糊塗,自己造了鍋還要找別人背,可當兒子的心裡卻明鏡似的,不但分得清是非黑白前後左右,還制止了母親的癔症和發瘋,反而是規規矩矩地重新找到小王師傅,把事兒重新辦了一遍,也算得上是辦妥貼了。
那天傍晚,送林頌靜回家的路上,王東昇在車裡說完這些,已經十分疲憊,林頌靜卻也沒有追問,只是安安靜靜地聽了個全之後,默默地說了一句話:
“這不就是,自己造孽,自己收拾爛攤子麼?”
王東昇點了點頭:“是唄。”
緊跟著想了想,卻又立馬搖了搖頭:“也不全是隻能說因果報應吧。”
“怎麼說?”
“當兒子的事前不利落,事後必然要找補,這就是一層因果;老太太控制人一輩子,想東又想西,也不管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事兒,最後鬧得在自己心裡愧疚,就又是一層因果;至於我,事前沒堅持、沒說服人家,事後自己來補救,歸根結底,因果還是在我自己身上啊。”
這時候,車開到紅綠燈口,停下了,王東昇趕緊把車窗開啟,想要透透氣,讓自己不至於那麼憋悶,卻見林頌靜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只說了一句話,就比開車窗透氣還要管用。
“你這是做你自己的工作而已,這些事,和你的關係並不大,只是他們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