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顧九淵也陪顧夫人來送別朱蘊。
就連大理寺卿包鄴都前來弔唁。
顧夫人哭的比二十年前朱蘊下葬時還要傷心。
邊哭邊罵,邊罵邊詛咒。
“阿蘊啊,你吃苦了,那人該死啊!”
“那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啊!”
“你在天有靈,讓那人走在路上被馬踢,被車撞,得不治之症!”
俯身跪地二十年,百姓都看不下去了。
何況至交好友。
那種感同身受的恨意和憋屈,攪和的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哀樂聲,弔唁聲,熙熙攘攘的人際推辭聲,吵的束長安很頭疼。
顧九淵趁機溜到束長安身邊,掃了一眼她身上的道士裝扮,摸了摸後脖頸,打趣道:“長安小道長那日下手忒狠了,本王緩了好幾天才能下床。”
束長安瞥了他一眼,“常年征戰沙場的王爺, 這般嬌氣?”
顧九淵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上頜牙:“戰場之上,也無人敢拿板磚拍本王啊!”
“我不拍你,你就將包大人掐死了。”束長安看向竄來竄去的包鄴。
極度懷疑他是來看熱鬧的。
“唉……”提及此事,顧九淵長嘆一聲:“長安小道長可有良方?本王夜夜難眠,噩夢連連,你瞅瞅……”
說著他將臉湊到束長安面前,“本王眼下烏青都能研墨了。”
束長安掃他一眼。
不得不讚嘆上位者基因優良。
鳳眼高鼻,唇潤輕薄,這張臉,精緻的無可挑剔。
由於距離近,束長安還看到了他藏在劍眉裡的一顆極小的紅痣。
不過。
她觀顧九淵面色。
眼下烏青,印堂發黑,膚色很淡,確實是許久不得安眠之狀。
她緩了語氣:“一夜能睡幾個時辰?”
顧九淵感受到束長安的關心,美的漾起自得的笑,歪頭想了想:“不確定,總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夜渾渾噩噩,醒來全身疲憊。”
這是因為噩夢,始終在淺睡眠狀態。
一夜的淺眠,不僅不會緩解疲勞,反而會耗費心神。
她 將山鬼花錢從腰間解了下來:“這個你先帶著,白日掛腰間,晚上放在枕下,能助你安眠。”
顧九淵看著面前的纖纖玉手。
束長安的手很白,很細,紅繩古錢躺在她手心,畫面極美。
雖然眼饞束長安送他東西,可顧九淵還是推辭了。
“這是你的護身符吧,給本王了,你怎麼辦?”他眉心擰了起來:“趕緊收好,本王是大丈夫,怎會被夢魘打倒!”
“別逞能了,”束長安將山鬼花錢往前送了送:“這是我兒時用的, 那時候還不能捉鬼,現在不用它,也沒有東西敢近我的身,等你好了,再還我就是了。”
顧九淵望著那串一看就上了年頭的山鬼花錢。
想到這東西陪伴了束長安從小到大。
心癢難耐。
伸手接過,直起身掛在腰間:“本王要如何謝長安小道長呢?”
“不用謝, 你娘對我挺好的。”束長安如實道。
如果不是顧夫人,她絕對不會將師傅贈與的山鬼花錢借給旁人用。
顧九淵:“……”
怪不得那婦人嫌他速度慢。
他脖子還沒好,就被她蒙在被子裡一頓猛捶。
如今看來,他確實是沒有那婦人道行深。
:()抓鬼招魂送入墳,誰說我是正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