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捂著嘴,轉身出門“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主子要是沒了。
要是癱了。
他們該怎麼辦?
主子那麼要強的一個人……
他跟隨顧九淵左右,最懂他雙腿傷了後所遭受的打擊。
他明明很開心。
偏偏,他最不開心。
張揚躲在門外,剛想痛哭一場。
便聽裡面傳來束長安的怒斥聲:“滾遠點哭去!”
張揚“嘎”的一聲,止住了哭,咬著手背強忍著傷心。
房內忙的熱火朝天,張揚在外面哭的嚎聲震天。
也就束長安現在騰不出手。
不然早就一巴掌拍下去,讓他找個犄角旮旯哭個夠。
室內昏暗。
束長安幫大夫掌燈,李進不知從哪裡尋來了熱水。
大夫熱的滿頭大汗。
這是一場豪賭。
賭好了,告老無憂。
賭不好,腦袋就要擱在這。
他小心翼翼的先起不在要害處的釘子。
下刀後才發現,這些釘子,竟是帶著倒刺的。
顧九淵疼的發出一聲悶哼。
三人神色皆是一凜。
老大夫下意識看向束長安:“姑娘, 怎麼辦?”
束長安臉色難看:“擴大傷口,皮肉可以養回來,骨頭不能動!”
老大夫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這姑娘,是個狠人啊,卻也是個明白人。
他一咬牙,直接下刀將傷口劃開取釘子。
顧九淵怕疼,卻也是能忍疼的人。
即便疼的全身發顫冒汗,依舊乖乖的趴著。
面色慘白的令人心疼憐惜。
憐惜並未維持多久。
在大夫取他脊椎上的釘子時,顧九淵倏地側身,伸出手精準的扼住了大夫的脖子。
“動本王?找死?”他眉眼桀驁,身軀僵硬而挺拔,任由後背鮮血淋漓。
大夫嚇壞了,抖著舌頭顫著嘴皮子:“老夫,老夫是大夫,是來救你的。”
李進也慌了,剛想上前,顧九淵冰冷刺骨的視線便掃了過去:“滾!”
李進原地頓住,不敢上前。
束長安掃了一眼他不聚焦的眼神,便知他還處在昏迷。
這是身體感知到遭受傷害,啟動的防禦機制。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殺了大夫,就連她和李進,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且還在這個關鍵點上……
束長安望著他鮮血橫流的脊背,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像哄孩子似的模仿顧夫人的音色:“重樓,聽話,鬆手!”
李進:“……”他能說,還挺像嗎?
顧九淵身體一頓。
束長安見有戲,將煤油燈遞給李進。
她雙手握住顧九淵的手腕:“乖,鬆手,娘知道你疼,娘給你找大夫來了。”
每個人,埋藏心底最深處的便是母愛。
不管是在夢魘,還是幻覺。
母親的感覺總是獨一無二。
她順毛擼,去摸顧九淵的頭:“乖啊, 鬆手,娘看看,是不是很疼?”
說著,她欠身坐在顧九淵身邊,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緩慢的拉回了他的手臂:“重樓乖,娘看看傷哪了?孃的好大兒,是不是特別疼?”
顧九淵收回手臂,環住了束長安的纖細的腰身,將臉埋進她的腹部,聲音沙啞:“嗯,疼。”
束長安又給大夫使了個眼色。
大夫顫著手,就著李進的煤油燈,繼續拔最危險的那根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