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金色的餘暉灑在廣袤的郊野上,為大地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薄紗,也點燃了天際的雲朵。他坐在河岸上,雙腳浸泡在清涼的河水中,魚竿靜靜地伸向河面。水面如鏡,倒映著天邊絢爛的霞光,波光粼粼,水天相接,煞是好看。
不過一想到釣了這麼久一條魚都沒上鉤,這景色也就不咋地了。身邊河水咕嚕咕嚕響,天快黑了都。就在剛才,他們又佔領了一個小村莊,只不過俄國佬們早就撤離了這裡,因此村莊裡一個人也沒有——當然,能利用的物資也被人們收走了。但有條釣魚竿逃過此劫,卡爾突然釣魚癮犯了。
他挖了蚯蚓做誘餌,把它甩進水裡。魚線在一根水下樹枝上掛了一會兒,然後鬆弛下來。目光緊盯著漂浮在水面上的魚漂,期待著它下沉的瞬間。結果等了不知道多久,什麼也沒有,腳都泡白了。
他真的有這麼倒黴嗎?肥美的魚時不時躍出水面,但就是不咬他的鉤。再不回去估計就要被報失蹤了,然後被打成逃兵,回去後直接被絞殺。卡爾失望地把魚竿扔進河裡,看著它隨著水流慢悠悠地飄走,不願再釣。
“哇啊!”
右肩忽然被用力一拍,卡爾倒吸一口冷氣,雙肩向上提。他拔出手槍轉身,然後才意識到身後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弗裡施站在那裡,笑得前仰後合,左手捂著肚子,抬著右手用食指指著他。
“沒想到這也能嚇到普魯士雄鷹!”
“弗裡施!”卡爾高興不起來,把手槍塞回。“你嚇死我了!”
弗裡施直起身,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抱歉,卡爾!忍不住。你專注的樣子就像一座快一頭栽進河裡的雕像,等著奇蹟發生。我看你這麼久不回來,還以為你可能被俄國人俘虜了之類的…...我剛才只是檢查你的反應而已,老夥計。你不會想讓它們生鏽,對吧?”
怎能在野外掉以輕心?感謝上帝,來偷襲不是敵人,而是那個有著美國式輕浮的、來自東普魯士的煩人新兵,否則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但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沒有奇蹟,”卡爾喃喃著,目光重新回到魚竿曾經晃動過的空空如也的地方。“也沒有好運氣,我本來想釣點魚作加餐。”
弗裡施向河裡窺視著。“連一口都沒咬?太慘了吧,朋友。你確定你沒用樹枝當誘餌?不過可能這樣還更好呢,你也不想惹惱河神吧?”
“如果我不快點回去,河神還會把我送上軍事法庭呢……鱒魚沒釣著,倒是釣到你這個假魚兒了。”
“放鬆,老兄,”弗裡施把手按到卡爾肩膀上,過於自來熟了。“你離開才一個小時吧?他們不會那麼想念你的。”
鬼話連篇的新兵,這是在嘲諷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嗎?才參軍幾個月啊就如此的無法無天,連一個打過波蘭的老兵都敢去戲弄。他脫離弗裡施的掌控,氣鼓鼓地穿上靴襪——腳仍有點溼,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沿著河一路走回營地。不想再跟一個愚昧的普魯士佬多談一句話,他要離開這裡。
“魚竿丟了?”
“扔了,”卡爾不想多說幾個字。“反正那該死的玩意兒什麼也釣不到。”
“看來這裡的小魚兒比你聰明,是吧?”
“總比你整個下午都在追著雞跑好,甚至連一隻雞都逮不到。”
路途中,調笑還在繼續,落日的餘暉在他們身後褪去。空氣變得更涼爽,帶著蟋蟀的鳴叫和遠處貓頭鷹的叫聲。曾經金色的河流現在變成了一條深色的絲帶,映襯著開始出現的繁星點點的夜空。
“嘿,振作起來,施瓦茨中士,”——他前不久因戰鬥英勇升為了中士,弗裡施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至少我跑跑步鍛鍊了一些。你看起來也需要捉捉雞鍛鍊鍛鍊了。再說,誰知道呢,也許明天是你釣魚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