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兄弟該如何是好?”杜飛有點躊躇。
“跟著,有話問他!”
其他二人猶疑地看看杜飛,後者趕緊點頭,又差其中一人去錢塘縣衙報案。
“你們不必將他抓得那麼緊,他手都紫了!”趙重幻淡淡道。
杜飛瞥眼一瞧,很是心疼地趕忙鬆開:“我兄弟打殺人後有點失控了,我怕他再傷人!”他拉過杜鵬的手腕,輕輕揉了揉。
杜鵬卻不理會,依舊口中喃喃:“哥哥,我打殺人了,打殺人了——”
“莫怕,莫怕,哥哥會給你請訟師的!你莫怕!哥哥一定救你性命,你休得胡亂抵抗才是!”杜飛低低勸慰。
此言似被杜鵬聽了進去般,漸漸平靜下來。
訟師又被稱為官鬼,主要工作內容是替人書寫訴狀。
不過這類人為獲財物,常常亦會為當事者出謀劃策,甚至不惜做助紂為虐,賄賂官吏,把持訟事,有時甚至還會以所獲內情而挾持訟者多出錢財來僱傭他們,所以名聲都不太佳。
可是訟師一般也是極為懂得律法,又與官衙裡的官員關係緊密,所以但凡家中有點家底卻遭了官司的還是優先想著尋個訟師去操執訟柄,以圖後安。
隗槐聽杜飛如此說話,也有點感動,捅捅趙重幻道:“這哥倆倒真幫扶!哥哥又講理,不徇私,真難得!”
趙重幻一笑也點頭稱是。
幾人很快轉回杜飛所經營的蠟鋪。
蠟鋪門口也聚集些許人,顯然一早聽說杜家老二打殺人的事,大傢伙同情有之,驚詫有之,惋惜有之。
杜家蠟鋪前店後居,穿過不大的鋪子後面就是一進院落,一間客堂、樓上廂房,左右廚房雜間,典型的臨安民居。
院中有一婦人正低頭坐於一處杏花樹下,她身著淡荷羅裙配織金短衫,腰間一條繡花裹肚,身姿苗條,纖穠合度,捧著絲巾扶著額頭不見臉面。
突然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她似驚嚇般立刻抬頭站了起來。
趙重幻望著那女子,就見她面貌秀雅,體態嫋娜,髻挽山雲,俏麗嬌美不似普通街坊商戶婦女。
此刻大概因為家中變故正眼中含淚,似春花滾露,更有一種我見猶憐的嬌弱氣質,是個標緻的美人兒。
她又瞥了眼杜飛粗壯的身影,心道:娶了如花美眷,這個蠟鋪老闆運氣真是不錯!不過,看這婦人打扮,想來丈夫待她也是憐惜。
“娘子,我們剛到巷口就遇見官差大人了!”杜飛趕忙跟婦人解釋原委,轉頭又跟隗槐、趙重幻道,“這是我家娘子劉氏!”
劉氏哀慼的神色頗為緊張,顫抖著嗓子低低道了個福。
隗槐最見不得如此神態的婦人,他臉上一紅,揮揮手道:“大娘子不必害怕,我們就是來看看打殺現場,以免被街坊們看熱鬧破壞了!”
“不會不會,我特意請了二位街坊守著的!”杜飛似安排得極為周到。
隗槐見杜飛如此,又不由讚賞了下。
那客堂內是立著二位街坊,一見杜飛帶了差役而來就趕緊避在一側。
那死者焦三正跌坐於客堂西側牆角邊,一張圓凳跌在他身側。
他一身蒼灰褙子常服,髮髻散亂,頭臉處盡是青赤烏痕,雙目緊閉,唇色泛青,嘴角血跡滲出。
有些粗壯的身體蜷縮一團,似一團灰色的絮團無力地堆在牆角一般,顯是早已死去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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