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重幻見賈子敬神色若斯,倏爾明白那顆美人顱的主人大抵活著時與他頗有糾葛。
“衙內先莫慌!不管那是不是你說的音兒,我都覺得你不適合再居住於此處!最好換個地方住吧!”
她有條不紊道,手下也微微用力將賈子敬給拉拽起來。
既然先有“真鬼”夜半嚇人,後又有匣藏恐怖美人顱,用腳底板想也能想通透賈府中正有人不願讓賈子敬安生呢!
趙重幻突然對這出賈府的戲甚感興趣,說不定還能扯出點賈平章的奇聞逸事來!
她又思及那伯逸之等人還在多方尋找的神秘人,不由心下愈發有些衝動了——
打進虎狼之穴豈不是可以更方便打聽到那位能擾動局勢的大人物的去向?
如此一思量,趙重幻心中驀然底定。
賈子敬腿腳痠軟,渾身無力,任由趙重幻將他扶下榻。
“我剛給衙內開了藥,驚魂之症還需靜養,切不可再勞心勞神!”趙重幻扶攜著他道,“你既信我,尋我來救你,那這個音兒的死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賈子敬聞言,心中一動,眼色微亮:“對啊,重幻你還會破案偵緝對吧?那聽雨樓裡你不是說在緝兇嗎?對對對,你來,給音兒伸冤!”
趙重幻鬆開手,對他點點頭:“衙內府上的鬼怪之事也是頗有詭異,待我細細查勘過後再說!你先搬離此處!”
賈子敬這才意識到似乎內有玄機,他愕然道:“你說這鬼……”
“鬼只驚你,不動別人,你不覺得怪嗎?”趙重幻淡淡道。
賈子敬臉色一白,神情有些閃爍,沒再多言,目光裡卻也衍出幾許思慮猶疑。
趙重幻捕捉到此細微變化,眸光流轉,星河背後亦藏著廣袤若海的深思:看來,我們衙內大人頗有些心裡話需要傾訴呢!
趙重幻並未追問,心知此事不宜著急,既然願意借她手去緝兇,那麼她不將賈府翻個底朝天似乎也對不起她打馬趙的閃亮名號不是?
世事若棋局,人人皆是棋子,她也不例外,輸贏就且看造化了!
到了廂房外,趙重幻將賈子敬交給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轉的賈夫人。
留郡夫人一見兒子神色還算正常,不由舒了一口氣。
趙重幻囑咐置換居所,及時用藥,留郡夫人都一言不差地服從了。
留郡夫人噓寒問暖地扶著賈子敬,趙重幻默默看著,心裡不知怎麼竟微微生出一絲酸澀的溫暖來。
賈子敬的紈絝必然也是母親寵愛出來的紈絝,不必說潑天富貴,金玉滿堂,但凡能有一個不計一切代價疼愛她的母親,她也餘願足矣!
“阿陶,阿牛,”賈子敬招來兩個隨扈,其中阿陶便是之前那位頗有幾分眼力見的山羊鬍,“你二人跟著趙小差爺,他有些事情要幫本衙內查清,你們隨他差遣,然後攬香樓他可以任意進出,爾等小心伺候著小差爺!”
隨扈小廝們雖然心裡嘀咕,一肚子的萬分好奇,但面上都極其恭敬地答應著,不敢違逆半分。
既然賈子敬都如此盛情以待,趙重幻也就令箭在手,她遣散所有閒雜人等,大搖大擺地進了廂房去研究那可能喚作音兒的美人的部分遺骸了。
她從博古架下掏出那檀木匣子,驀地似想到什麼,回眸對阿陶道:“阿陶大哥可會寫字?”
阿陶不明所以,但依舊殷勤點頭:“會一點!小差爺可有吩咐?”
趙重幻一揚面,示意他去備好紙筆,繼而道:“我需要有人記錄一下,我說你寫就可以!”
阿陶趕緊手腳麻利地備好架勢——-
趙重幻未再多言,從袖中拿出自制手套,然後直接“吧嗒”開啟檀木匣,提出裡面被靛青薄衫裹得嚴嚴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