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到碧香酒庫後面那家小院裡的密室——
幕後之人用他們的方式救了詩兒等人,從這個角度而言,毋論對方在幕後籌謀什麼,起碼都算不得心狠手辣之人。
她也不好就直接將人家出賣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她雖是女子,卻也絕不會做出有辱良心的事來!
不過,若是恰如她所想,賈似道之所以抓她,就是認定她與十姨娘有所牽連,那麼,他們之所求必定不可告至於人。
其實,她心底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而最可能的便是與神秘人有關!
私劫他國國使,一旦暴露,他賈平章再如何權傾朝野,也是無法自保了的。
這應該是他目前遇到的最重大的危機。
至於她女扮男裝的身份自然是隱藏不住了。
王遷他們既然可以如此迅捷地就瞭解到她親近之人的情況,其中木鴻聲的功勞想來不小。
可是,他們並未急著拆穿她是女子的身份,看來必定另有所圖。
這般一思量,起碼,他們暫時還不會動殺她的心思!
其實,如今,這麼大張旗鼓地將她緝拿進皇城司,對她而言,說不定倒是轉機。
畢竟皇城司是官家的親衛,且不說當今官家有幾分賢明之才,但是,他既然才初初登基不久,自然還是有幾分想拿捏住自己的親衛,不被權臣徹底壓制的心思。
官家必定會在意這件事,而且昨夜榮王也在場,定然亦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雖然她無從探知今日早朝大慶殿中的種種,可是,肯定有不畏平章事之強權者。
否則,賈平章不至於對她這個螻蟻般的人物編造罪名、直接要求皇城司動手,偷偷抓了她,不是更省事?
他需要分散朝堂之上的注意力,將自己偽裝成受害的苦主!
那麼,十姨娘金蟬脫殼一事倒可以拿上做做文章的!
至於神秘人之事,她先惟有佯裝不知。
如此一想,趙重幻心思也不由有幾分篤定。
她掩去乍然見到廖瑩中的那份波動,神色淡定地迎視對方。
廖瑩中一雙鷹眼緊緊扣住趙重幻醜怪的臉龐,卻忽然對胡都知行了個禮道:“刑房裡氣息不佳,莫若王都頭、魏副都頭先陪著胡都知出去吃盞茶,廖某有幾樁小事想先問問這位趙小哥兒!”
王遷聞言明顯一愣,他立刻睇了眼胡都知,發現對方居然已經雙手抄在袖子裡,一臉冷漠地起身慢條斯理往刑房外走去。
見此,他不滿地撇了撇嘴,只能捅了捅魏行,後者默了下,最後也領著邏卒出了刑房。
行房裡須臾就餘下兩個人。
廖瑩中目光陰沉,負著雙手,緩緩蹀踱到趙重幻跟前,死死盯著趙重幻。
透漏的一絲陽光落在他臉上,而眼睛卻藏在了暗淡處,如同看著一隻入了夾子的小獸,冷血而淡漠。
趙重幻也不主動開口,只等著對方的下文。
片刻,廖瑩中低沉的聲音幽幽滑過她耳際——
“真不知這張醜面後面藏著怎樣的一張臉?”
趙重幻毫不意外地笑笑。
“左不過一副臭皮囊,先生好奇自可以摘了在下面具獵個奇!”她澹然道。
廖瑩中目光閃了閃。
他冷冷一笑:“好一張刁鑽的小嘴!你不知道禍從口出嗎?昨夜我可就警告過你!”
“我以為禍都是從人心起的!”
趙重幻依舊不鹹不淡,神色自若,“先生不就是憑一張嘴在平章府混得風生水起嗎?怎麼今日倒瞧不起自己吃飯的本事了!”
廖瑩中冷哼一聲,眼中的陰鷙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