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老夫人邁著顫顫的疾步來到跟前時,一看孫媳婦正拿著金簪抵著她自己,血都留了半邊脖子,登時大驚失色。
“這是鬧的哪一齣?你們的父親正為朝中之事煩心,你們小輩怎麼又這般不知輕重?”
胡老夫人一邊痛心疾首般怒斥,一邊卻悄悄使眼色,旁邊的九姨娘冰雪心思,立刻意會,馬上不著痕跡地繞到眾人身側去。
昌邑夫人一見是祖母來了,眼淚刷得流下來,金簪在手上也微顫了顫:“祖母,孫媳婦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好不容易有個能給子賢看病的,阿平他還不同意!孫媳婦只能出此下策了!”
“祖母,您瞅瞅,她找了什麼個玩意來給我兒看診!就這麼個醜小子!”賈平憤憤難耐地嚷嚷。
他話中的鄙夷敵視之意令一側恭謹立在後邊的廖瑩中眉梢微微地聳了下。
而衛如信垂著眸,一動不動。
胡老夫人還沒來得及發話,忽然眾人就見悄悄繞過去的九姨娘已經探手一把奪去昌邑夫人手上的金簪子。
所有人都暗暗吁了一口氣,目光不由偷偷地往衛如信的身上掃了掃。
怎麼說也是昌邑夫人孃家表兄,如此一鬧,到底有傷平章府顏面。
賈平見妻子威脅的金簪已被奪下,神色也無甚變化,又忿忿張口想說些什麼,卻被胡老夫人揚揚手阻止了。
“後宅的事,平哥兒不必管了,你且去忙你的!”胡老夫人沉聲道,“這裡有祖母呢!”
賈平本就被賈子賢鬧得一腦門官司,煩躁得很,如此一來,直接乾脆摔了袖子便走了,完全也不管他兒子此刻還躺在地上,正掙扎求生。
這樣的時刻,夫君卻離開了,但是昌邑夫人卻好似見怪不怪,任由婢女給她擦拭一下脖頸上的血跡,便看著趙重幻給賈子賢施救。
胡老夫人望了望低著頭正給賈子賢看診的少年,一時也看不清對方面貌,但見衛如信與廖瑩中皆在,估摸是他二人帶回來的人,便將其招至一邊細細問話。
待府上大夫匆匆趕來之時,賈子賢卻已經緩和過來,只是人還有些不清醒。
昌邑夫人滿目欣喜,命阿巧帶著小廝趕緊先抱著小娃回晴芳閣,讓老大夫也跟著過去。
趙重幻收拾了自己的銀針,規規矩矩地默默站在了一側,自然也沒在意遠遠離開卻依舊還是回頭張望了幾次的阿巧。
那廂,胡老夫人隨著廖瑩中的話,時不時睇了一眼這邊的少年,目光從愕然轉而變成一種深沉的若有所思。
昌邑夫人走近到趙重幻身邊,神色感激裡隱約幾分酸楚與無奈,她望著少年其貌不揚的面龐,低低一嘆。
“子賢從昨日就開始鬧著要找他的師父,阿巧說他所言的師父就是——就是趙小哥兒!後來,好不容易才想了法子哄住了他!”
她雅緻清美的眉眼間越發無助,“可是今早阿巧無意又提起了你,那孩子就又跟著起了心思,一定要帶他出府去尋你!他父親不同意,這才有了適才一出風波!”
趙重幻目光一動,心中也不由生出幾分酸澀,她思索了一下道:“夫人,不必著急!在下最近大概要在貴府上盤桓一陣,到時我再跟小公子說說話!”
“不過,如今最要緊的是小公子的病證,他似乎發作得越發頻繁了!其實,”她認真地望著昌邑夫人,”對於小公子的舊疾,在下這兩天思索了良久,倒是想到了一個方子,就是不知夫人可願意讓在下一試?”
昌邑夫人頓時神色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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