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懷月與曉夢有些不同,她經歷過年少時的變故,更加清醒、更加理性,知道此時的程不器是萬萬不能得罪忤逆的,只能硬著頭皮,微紅著臉道:
“真人沒有過,但幻想過。”
程不器忍住笑意道:
“幻想,這怎麼‘幻想’,難不成拿”
過於羞恥的話,程不器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等著常懷月主動解釋。
“妾身雖然少時就戴罪,但一直覺得家父並無罪過,且暗下自視甚高,不覺得凡夫俗子能入妾身雙眼,所以還是幻想著有那麼一個人,若是能幫著家父洗刷冤屈,那就值得我常懷月鄭重相待,縱使要我獻了身子也願意。”
常懷月終究是經歷過風雨,見過世面的,此時說話不見絲毫扭捏為難,甚至有兩分自豪,與凡俗女子不同的自豪。
程不器看著她雖落風塵卻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自信,沒有那種女兒家故意做作的扭捏與害羞,落落大方的樣子好似有柳茹玉的兩分影子,一時更加覺得親近。
“常阿姨說的,我都記下了,日後有機會幫你查一查這些陳年往事。”
程不器注意到常懷月所說的‘幫著家父洗刷冤屈’,雖然沒有什麼可信度,但隨手可為的事,他還是願意幫這個忙。
常懷月也對程不器的細膩心思頗為意外,沒想到他還真的在留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心中也覺得眼前這位聲名顯赫的威王世子確實與眾不同。
“都是些快忘記乾淨的陳年舊事,這些年妾身也自己在暗下打聽,但也是早已不抱希望,也許只是一廂情願罷了,最後追究出來的真相,不見得有我想象的那麼好。”
神情、語氣都頗為傷感,尋常少女沒有的魅力與風韻,加之常懷月常年流落風塵修煉出的敏銳洞察力,都讓她與剛剛還讓程不器心中不悅的曉夢有著極大的區別。
程不器又接過常懷月斟的酒飲了兩杯,與她商量清楚,決定就著機會由她帶路,自己親自去找一找可以合作演出的這些藝館商家。
常懷月一時變得有些為難,極少地露出兩分扭捏模樣,讓程不器看在眼裡,既是新鮮也有些好奇。
“就是去見一見其他藝館的老闆,你帶路就是,何必扭捏為難?”
常懷月雖然按照程不器的要求,換了顯年輕的妝容與服飾,但此時外出比不得在自己的花語閣,在外行走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彆扭,所以一時頗顯為難。
但程不器並不覺得有何不妥,見常懷月有幾分因服裝太過豔麗而退縮的樣子,索性一手就抓住她的胳膊,拽著她出了房間,發現曉夢竟一直站在門外守候。
稍感詫異之後,程不器沒有覺得不合適而鬆開常懷月的手腕,只是靜靜地看著欲言又止的曉夢。
常懷月一時手足無措,尤其是手臂明顯感受到了程不器握著的手拇指還在摩挲,一時露出兩分羞意,都不敢與曉夢對視。
“常阿姨要帶我去見各家老闆,你要陪著一起去嗎?”
程不器知道曉夢堵在門外是什麼想法,此時也懶得多想說辭,索性就帶上了她。
曉夢有兩分喜出望外的感覺,畢竟剛剛她能夠感受到程不器開始有了怒氣,只是不知道原因是自己與為人不堪入目的許文德糾纏不清引起的。
程不器今日是騎馬而來,沒有威王府特有的六駕馬車,只能在常懷月自己的小馬車內擠一擠。
雖說是小馬車,只是與程不器的六駕大驅相比較而言,實際上這輛兩匹馬拉著的馬車也還算寬敞,由此可見這位花語閣的老闆娘,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
程不器在馬車內的主座上坐定,曉夢與常懷月一左一右也拘謹地坐著,尤其是曉夢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有千言萬語,又不敢隨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