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霜微微揚眉,被丁縣令這般質疑,她卻是笑了,“丁縣令說得沒錯……”
這般看來,這丁縣令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丁縣令見她還算謙虛明事理,有些自得地抬了抬下巴,“本官說到底,也做了十幾年的官吶,這麼一個小案子,還難不倒本官……”
“但……誰說,天底下就沒有魯莽的兇手了?”
雲霜淡淡地打斷了丁縣令的話,見丁縣令眼眸一瞪,似乎又是訝異又是不滿,道:“天底下有一種犯罪,叫衝動犯罪,兇手在沒有充足的準備前,就因為某種情緒犯下了罪行,若這個案子的兇手不是死者的熟人,那他這次的犯罪便很可能屬於這一種。
更有甚者,兇手可能一早就躲在了這個房間裡,伺機殺人。”
丁縣令心頭的火還沒升騰起來,便一下子滅了。
她說的這兩種情況,雖然角度有些刁鑽,但確實有可能。
然而,他哪裡願意承認自己被一個小女娃說了下去,臉色微微一板道:“雲娘子說得有幾分道理,但云娘子沒發現自己說得太牽強了嗎?你說的第一種情況,兇手得幸運成什麼樣子,才能剛好在進來的時候,死者看著牆的方向。
至於第二種情況,兇手得在房間裡藏多久,才能剛好找到機會殺人?!更大的可能是,他在找到機會前就被人發現了!
這個案子無論怎麼看,都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這種對忽然闖進了自己領域的人的下意識打壓,在雲霜以前工作的警局裡也有不少。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丁縣令一眼,只道了句“丁縣令說得對,但我覺得,查案就是不能忽略任何一個可能性”,便走到了別處檢視情況。
明明這場對峙,贏的人似乎是他,但丁縣令心裡怪不好受的,莫名覺得是自己輸了。
就在這時,雲霜走到了被打碎的那個花瓶旁,蹲到了地上,細細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你們覺得,這個花瓶是怎麼打碎的?”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兇手逃走的時候不小心打碎的啊!不是兇手打碎的,難不成是死者?”
丁縣令急著掃走自己心裡那不好受的情緒,沒好氣地道:“死者全程都在浴桶裡,房間裡有水跡的地方也只有浴桶周圍,若死者曾經離開過浴桶,別的地方定然也會沾上水跡才對……”
如今是初秋,天氣涼,地上的水跡可沒那麼容易乾透。
“逃走?”
雲霜卻淡淡一笑,道:“這個花瓶在隔扇門斜對著的窗戶旁邊,而這裡是三樓,先別說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話,普通人就算不死也要受傷,就說若兇手是從窗戶下去的,二樓和一樓的人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怡園客棧一樓的大堂四周圍都有窗戶,兇手又怎麼知道,他下去的時候沒有人剛好坐在窗戶邊……”
楊元一立刻道:“怎麼可能沒有人坐在窗戶邊!如今這種秋風颯爽的天氣,正常人都會想坐在窗戶邊才對!方才我問了店裡的夥計,雖然死者遇害的時候,店裡的人不多,但窗戶邊還是坐了好幾桌客人,有一桌客人,正正好就在對應著這個房間的位置!若有人從上頭下來,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丁縣令一怔,道:“你方才不是說兇手有可能是衝動作案麼!因為這個念頭來得太突然,他一時沒想好怎麼逃走不是很正常?”
雲霜斜看了他一眼。
丁縣令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急吼吼地補充了一句,“熟……熟人也有可能衝動作案!我查了這麼多年案子,這種事太常見了!”
雲霜眉微挑,沒說什麼,忽地站了起來,環顧了這個房間一圈,道:“這個房間,挺大的。”
丁縣令有些警惕地看著她,擔心她又要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