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暴起了幾個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刀,直直衝著甲板上的二人去了。
資訊太多,易淺遙一時之間接受無能。
陳二公主轉身的一瞬間,易淺遙看清了她的臉。
那雙勾人的,似狐非狐的眼睛,除了陳歲桉還有誰能有。
那張臉上滿是恐慌,身子像是樹上搖搖欲墜的楓葉,打著旋就要晃盪著飄在地上一般。
剛剛被貶的一文不值的女人,此時在易淺遙的眼睛裡,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身量高了,大長腿出現了,身段好了,腰肢也纖細了,頭也小了,戴金簪都惶恐會不會墜疼了。
陳歲桉後面的黑衣人似乎是真的衝著她去的,只想將她拉下水。
電光火石之間,易淺遙看到了陳歲桉拉住了旁邊楚霽川的衣袖。
拉的好!緊緊攥住!
然楚霽川一雙腿穩如磐石,巋然不動,就那麼高高在上看著陳歲桉搖搖晃晃。
陳歲桉隨著船的晃動被帶到了甲板邊緣,一腳打跌,整個人栽進了水裡。
易淺遙身子快過腦子。
她這些年跟著她爹走南闖北的,自然是會水的。
但是陳歲桉是狐狸啊,狐狸一身毛,應該是不會水的吧?
想著,易淺遙跳下去了。
陳歲桉墜船的時候,手都死死攥住楚霽川的衣袖。
她看著他高高在上,不夾雜一絲感情的眼眸,恍然回到了最初見到他的時候。
他一身光鮮亮麗的衣裳,手拿象徵著至高無上權力的玉璽,滿眼淡漠,站在大殿之中最高的地方。
那個地方只有他。
他像是神仙一般,似乎下一秒便能駕鶴騰雲而去他天上的廣殿。
但神的眼睛裡有悲憫,他的眼睛了莫說悲憫,連一絲情緒都沒有。
像是一具空殼子。
這樣的楚霽川她好像太久沒有見到了。
她腦海中的楚霽川會給她買竹籠兒,在雨夜送給她;
會舉全府之力哄她,只為了讓她吃一口梨;
會為了給她聘一隻貓精心準備許久,被拒絕都不生氣;
會為了讓她吃的好,嘗便每一道不喜歡的菜;
會拿著她的小粉色鏟子喂她的寵物,喜她所喜;
會看到她掉眼淚後笨手笨腳不知如何是好,帶她去夜市哄她開心;
會為了養好她往府裡運了一批又一批的書,挑燈夜讀找養好女兒的辦法。
楚霽川不會說話。
被誤解了都不會辯白。
可是陳歲桉能看懂他的眼睛。
看了他的眼睛,就像是能與他心意互通一般。
她見過楚霽川一雙眼睛裡都是她,如今乍看到他眼睛裡的淡漠,只覺得難受。
心裡像是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般。
這丟掉的東西像是石沉大海,再難尋其蹤跡。
她慢慢鬆開了攥緊楚霽川衣袖的手。
若此時掉進河裡的是“陳歲桉”,是楚霽川心心念念想要找回的女兒,是她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小心放在心尖尖的女兒。
他是不是就會不顧一切地跳下來救她了?
可是她不是。
她如今不是那個被他寵的無法無天的“陳歲桉”。
她如今只是那個讓他厭惡到極致的陳二公主。
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什麼一般。
頹然又無力。
她想開口告訴楚霽川她就是他的女兒啊,就是他喜歡的那個“陳歲桉”。
她想著什麼積分啊,什麼攻略啊,什麼五百萬啊,她都不要了。
她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