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雅哀哀瞧著蔡瀾,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地攤出雙手:“母親——流落在外十五年,我洗衣做飯什麼都做,吃盡了苦頭。這一雙手,從我有記憶起,就沒好過。”
她雙手手指紅腫不堪,掌心全是繭子,和溫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纖細白嫩,截然不同。
張蘭剛想推波助瀾,溫老爺子不輕不重地瞧了她一眼。
“我……我……”她灰白著臉,嘴唇顫顫。
“可憐的孩子。”蔡瀾紅著眼睛將林舒雅擁入懷中。
溫嵐低著頭,只裝看不見。
溫老爺子如箭一般銳利的目光射向頭髮花白的女人,”張芳麗,看在你把舒雅這孩子養大的份上,我們溫家不過多和你追究。但是你必須離開江城。否則,你知道下場。現在,請你立刻、馬上、迅速離開。”
張芳麗如劫後餘生般的慶幸,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十幾個響頭,直到鮮血淋漓後,頭也不回離去。
張蘭沒想到溫家會這麼輕飄飄放過張芳麗,大喊道:“張芳麗害你們溫家的千金流落在外十五年,你們就這麼大度不計較?!”
“她呢?她怎麼不走?”林舒雅指著站在原地的溫嵐,更是不可置信。
溫嵐適時抬起頭來,眼圈泛紅:“既然母親不想我待在這個家,舒雅姐姐也介意我的存在,那就送我出國吧。”
溫老爺子心中陣痛,對兒媳更是失望至極:“親子鑑定結果明明白白,溫嵐就是我溫家的孩子。別說沒有血緣關係,溫家養了十五年的孩子,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趕溫嵐離開。”
溫老爺子鐵口一開,在場所有人便知再無任何更改的餘地。
在一片沉默中,安媽猛地上前,跪在了溫老爺子面前懺悔:“都是我不好。這事兒,我藏在心裡十五年了。終於到說出來的時候了。”
頂著眾人壓力的目光,她繼續道:
“太太生產的時候,先生在外地工作回不來。溫家上下都是我在打理。太太生下孩子後陷入了昏迷——我趕忙去取參片。等我回來,看到躺在太太身旁的孩子青白著臉沒了氣息,嚇得半死。”
“我怕太太醒來傷心,趁著沒人發現,偷偷把沒氣息的孩子藏了起來,打算晚上埋了。藏好孩子憂心忡忡回來後,給太太清理身體時,意外發現——太太身下,另一個還沒剪臍帶的娃娃正瞪著眼睛看我呢。所以,溫嵐小姐,確確實實是溫家的孩子。”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家裡的下人——張芳麗人如此惡毒,趁著太太生產的混亂時候,偷換了舒雅小姐。好在老天保佑,死掉的竟然是張芳麗本人的孩子。溫家的兩個千金,都好好的。”
說完,她使勁朝地上一磕,鮮血順著額頭上的皺紋炸開。
“安媽,你……”蔡瀾死死盯著頭髮花白的老人,雙手緊緊撫著心臟。
活了四十年,她頭一次體會到心在滴血是什麼滋味。
溫國棟突然上前,使了狠勁踢了安媽心口一腳,又冷臉驅趕張蘭,“張蘭,看在你把舒雅安全送回溫家的份上,我們也不追究你的責任。你和張芳麗一樣,離江城遠遠的。離舒雅遠遠的。不然,下場你清楚的。”
張蘭聞聲逃走,根本就顧不上什麼報酬。
猝不及防下,安媽被踹到在歐式地毯上,帶動茶几上的玻璃杯墜落,滿地玻璃迸裂。
還準備繼續火上澆油的林舒雅頓時害怕地扣緊了雙手,暗暗往後退了兩步。
蔡瀾快步上前把林舒雅護在懷裡,反應過來時去望溫嵐——
只瞧見一雙沉靜無波的眸子靜靜看著她,不悲也不喜。
蔡瀾的心瞬間被命運的大掌狠狠攥住,幾乎不能呼吸。
溫老爺子瞧著兒媳痛苦的模樣,心內輕嗤: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