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嘆息著說,“不過,我知道你是個心思極細的人,有太多事情藏在心裡,不願說出來。如果你實在放不下建康,我也會留下來陪著你。”
君羽不是不明白,現在的形勢有多緊張。自從歷經了幾次動盪,謝氏已經從如日中天開始衰敗,雖然仍不失名門貴胄,可以往逍遙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如今這個時候,更需要有一個人出來,重振昔日的風流。
“傻丫頭……” 謝混輕輕撫了撫她的臉,將她頰邊垂下的一縷髮絲捋到耳後,“我不是放不下,只是有些事情還未處理妥當。等有一天我能全身而退,一定帶你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真的?會不會等太久?”君羽立刻追問。
謝混秀致的眉一揚,笑道:“怎麼,你對我沒信心?”
“不,不是。”君羽急忙搖頭,頓時後悔起剛剛說的話,以他的機敏與能力,確實無庸質疑。只是關心則亂,經歷了那麼多風雨,容不得她不小心在乎。
“好了。”看著她窘迫的模樣,謝混淡淡一笑,點頭道,“很快的,不會等太久。”
既然他已答應,大概離隱居的日子不遠了。君羽這才露出笑容,一顆心放到肚子裡,打了大大的哈嚏。她走了這一路,確實又困又乏,軟軟地倚在他肩上。
謝混立即覺出異樣,關切地問:“累了?”
“嗯……”君羽閉著眼,懶洋洋地哼了聲。他笑了笑,從身後溫柔地擁住她。隆隆的車輪輾轉,一縷幽咽的笛聲,穿過喧譁鑽入耳中。君羽依偎在他懷裡,感覺自己的後背貼著他單薄的身子,彼此毫無間隙。這樣不算暖熱的體溫,隔著衣服親密地傳來,恰如此刻窗外的花蔭,她漸漸失去精神,迷迷糊糊地說:“要不然,我們去會稽山陰賞桂花,還可以順道去看望一下姑母……呃,鏡湖的鱖魚已經肥了吧?我好想吃……”
“好。”謝混淡淡地笑著,凝視著她熟睡中的臉。目光一轉,瞥見他清贏如玉的掌心,有一根不易察覺的斷紋。
綿長的西池,宛若一條碧綢裁作的裙裾,河道蜿蜒盤旋,水色澄澈。池上的舟舫鱗次節比,皇帝御用的龍舫更是造型龐大,裡面按照房舍的格局,一窗一閣都用上好的香柏木雕鑿,做得十分精雅。安帝設宴的地方,就安排在這座龍舫之上。
剛走到岸邊,姜佗早就笑眯眯地迎過來:“公主慢點兒,老奴來扶您。”
因為他是孝武帝身邊的老人,待人又和善,君羽一向很敬重:“姜公公,宮裡最近還好嗎?”
“託您的福,都好都好。”姜陀在前邊引路,一路上絮絮叨叨說了些宮裡發生的新聞。自從安帝回朝,就免除君羽的攝政監國,雖然她還是鎮國公主,其實已經沒有了實權。 而她也漸漸清楚,自己的力量根本扭轉不了歷史,與其把感情都浪費到那些無謂的事情上,不如靜下心來,清清淨淨過日子,朝中的事也甚少再管。
登上龍舫,才知道此次宴會的隆重,凡是五品以上官員均要到場出席,有些人甚至是從蕃地日夜兼程地趕回來,更別說那些身在建康的大臣。空氣中流動著奢侈的安息香,隨處可見舉止端莊的仕女,或是儀表風雅的貴公子,當然,也有些異類。
魏晉人崇尚美貌,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有些人本身是武將,還要追求衛玠那種膚如凝脂的效果,於是往臉上使勁塗白粉,遠遠看過去一個賽一個的變態。有幾個男子甚至掏出粉盒來補妝,看的君羽寒毛都豎了起來。
忽然感到肩上一重,君羽回頭見是裴紹,才長喘了一口氣,心想著:“終於遇到一個正常的了。”
“真巧,公主也在這兒。”裴紹對她俯身一揖,又向背後望了望,“對了,怎麼沒有見子混?”
君羽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身邊人早已經沒了蹤跡。興許是剛剛太過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