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受得厲害，即便混沌著，還一直扣著自己的虎口，虎口被指甲掐出個深深的紅印，她卻一聲不吭。
他倒寧可她發發酒瘋，哭也好，笑也好，總好過自己這樣忍著。
他將她的手攥住，握在自己手中。
他真看不得她這樣隱忍。
「煙煙，別這樣！你疼你就哭出來，別再什麼事都一個人去承受。你有委屈也說出來，別再憋在心裡。
「你看，我現在也在學著坦誠，也在學會不隱瞞。之前我逃避自己的內心，什麼都瞞著你，然後我得到了什麼呢？我們之間離得越來越遠。
「雖然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怕，怕你一旦知道是我害得你失去了你哥後，你會怨恨我、會拒絕我、會離開我。我不敢冒一丁點兒的風險。我就勸自己，還是不要告訴你了吧，毫不知情的你，或許會比知道真相的你過得快樂得多！」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卻帶著明顯的鄙夷。
「煙煙，我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這是個藉口？其實，我真的就是個膽小鬼，我沒勇氣將實情告訴你，我更沒勇氣承擔失去你的後果！」
他的膽怯，讓周隱洛鑽了空子。他等於送了一個機會給周隱洛，讓那個女人狠狠地在煙煙的心口上捅了一刀。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他在經營公司的時候，向來殺伐果斷。
唯獨在他和煙煙的關係上，他一次次地躊躇。
後來他才明白內中的原因。
經營失敗了，他還能想辦法補救。
哪怕情況糟糕到無法挽救，頂多他從零開始，再重新站起來。
可是感情從來不是這樣的。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機會讓他再重新來過了。
「其實現在回過頭來看看，我該早點跟你說開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你怨恨我，但起碼我們之間是坦誠相待的，是不存在欺騙的，你也不會誤會我對你是沒有感情的。」
「煙煙，我現在說你大概不會信，其實我老早就愛上你了！
「那天，我整理資料夾的時候翻到了那張照片，就是我們去國外度蜜月，我帶你去看薰衣草花田，那個外國女人拍的那張照片。」
他有些羞窘地輕咳了一聲。
他古板又傳統，羞於在別人面前做出親暱的舉動。
夕陽下，薰衣草花田前，他沒想到會有人拍下他們擁吻的照片。
翻到那張照片後，他對著照片看了好久。
原來他那麼早就對談煙動心了。
不是在她跟他提出離婚後，也不是在看到她身邊有了別的男人後。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對她的感情，或許更多的是不甘、佔有慾和對其他男人的妒嫉心在作祟。
他把照片印了出來，放在床頭櫃上。
再後來那次，他喝醉了，談煙扶他回公寓的時候，他看到她拿起那張照片看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看出來了，他們那時候是真心相愛的。
他抬起右手，指尖珍重地輕撫過她的臉頰。
「煙煙，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自卑、也很害怕。我們分開的這兩年裡，你一直過得很充實，你的身邊……
「你的身邊還多了個朋友。我有時候會想，你是不是會覺得，跟以前你身邊的那個傅尋之比起來，你現在的這個朋友更讓你信賴。
「有了他，你以後是否都不再需要我了？是不是有一天當你不再那麼恨我怨我的時候，你就會把我給忘了？」
他伸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喉嚨莫名有點發乾。
他不想看到她還怨恨著他；
他希望她能忘掉以前所有的不開心。
但他還是想再貪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