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煙下了車才看出來這是哪兒,睡懵了,加上想不到他會帶她到白首鎮來。
鳳凰樓的老闆娘像是提前收到通知,親自給他們備了一桌菜。
薄望京吃得不多,席煙也沒什麼胃口,兩人吃得很沉默。
席煙剛睡醒,腦子還沒那麼靈光,看了看四周,脫口而出:「來這裡憶往昔?」
這一說,就表明她知道之前的事兒了,但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下好了。
她忙不迭想將話吞回去,可是薄望京已然聽到,沒有詫異,沒有逼問,只將筷子從容放下。
閣樓裡的暖燈從頭頂落下。
他清潤的瞳孔囊括著這細碎的吉光片羽,神情淡淡:「下午說要追你,我腦子也不大冷靜,直接開到這兒來,想和你重新認識一下,在這裡我不姓薄,我姓紀,我沒有足夠的資本,沒有完美的家庭,甚至夠不著你。」
「現在我害怕你踐踏我的心思。」
薄望京長指追著墊盤上的光,徐徐看向席煙的方向,嗓音冗沉緩慢,「因為一旦我將這些交付出去,要的也是一比一的真心。」
「煙煙,你做好準備了麼?」
第36章 大馬士革紋
席煙從沒聽過他說這些話, 是愣住了,腦子裡像按下老式播音機的重播鍵,滋滋啦啦, 將他那幾句話聽了一遍又一遍, 一邊聽一邊琢磨他的意思。
喜歡一個人,就是把一顆心扔到地上,隨那人踩碎了再拼湊起來, 若恰好他喜歡你,那就變成兩個人用力將自己打碎了,組成全新而統一的意志。
因為荒謬, 所以信仰。
愛不講邏輯。
薄望京說出這些話是不容易,可又以商人的角度,保持理智地和她講代價講給予講回報,那就不是真正的愛。
他的世界像四維空間的玻璃房間,隨隨便便踩上一塊兒就有機械性的聲音響起:有交換物麼?
席煙直視他的眼睛,先是「哦」了一聲, 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說:「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了, 一隻打碎的碗重新粘起來, 薄總也能裝裂紋不存在嗎?」
「或許你內心強大, 真能做到忽視,但我不行。」
「重溫一遍以前的內容,我只會覺得自己傻得可以。」
像寓言故事裡的東郭先生。
還不如往前走。
薄望京沉靜地同她對視, 他的情緒沒有被她的話影響, 烏黑的眼眸鋪開一張攻城略地的圖紙, 男女之戰如同帶兵打仗,算計的都是人心。
先前他不屑於奪心。
有與沒有, 都不會改變他生活軌跡。
但現在,他反悔了。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臟握著畫筆,跳動的血液勾勒出她從女孩到少女,再是張揚害羞成為自己太太的樣子,亦步亦趨,只要他想,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的喜好。
他眼睫緩慢地眨動,嗓音寡淡平靜,說:「煙煙,我們去旅行吧。」
席煙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麼蛾子,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風格一點不像他,便說:「我什麼都沒帶,身份證也沒有。」
但她心裡又隱隱的期盼起來。
無關和誰一起,她對說走就走的旅行有天然的衝動。
沒有計劃,不按部就班,旅途中一切意外所碰撞出的感受,酸甜苦辣,於她而言都是驚喜,就跟人生集郵似的,這些感受集得越多,生命越豐滿,哪天死了也不會遺憾。
薄望京沒回答她的問題,帶著人回到車上,長指叩了叩方向盤,「你可以連藍芽,聽你想聽的歌,為了你生命安全,最好多和我說話,太久沒開過長途,我不知道會不會睡著。」
席煙也不同他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