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悄然走近,倒是嚇了黛玉一跳,伸手扯著他的衣袖笑道:“你倒是嚇著小胖娃了。”
雍正摸了摸黛玉比懷著孿生女還要大些的肚子,皺眉道:“不知道是一個小胖娃還是兩個,若是兩個,小梅子倒是喜歡死了。”想起生弘曆的時候,黛玉難產,那房中的血色浪漫,至今記憶猶新,他也怕她生孩子,她痛,他也痛。
黛玉不覺得意一笑,道:“若是兩個小胖娃才好呢,明兒個,我倒是要瞧瞧,當日裡反對你我大婚,還有好些想讓你納妃立嬪的老臣是什麼臉色呢!說我身子骨薄弱,無法給你傳宗接代,為國生下皇嗣,如今我們有這麼多的孩子,他們竟是活打了嘴了!”言語間,還是有些氣憤的,真是的,那些人啊,總是為了名利如此。
曾幾何時,她也盼著放下這些名利呢?想走,走入青山碧水。
人生又能有多少個三十幾年?她的三十幾年裡,有他,還是他。
多年來的人,都老了,有些已經亡故,可是還有些活在人世,她與四哥,好像也老了。
不過,很多很多美好如夢的記憶,卻只是她與四哥的,這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抹殺不掉的,像是刻在了骨頭裡。
她記得太湖畔的芳菲似雨,他帶著自己長大,教養著自己,他是卓然玉立的少年,自是卻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多少年過去了,他老了,她卻也是兒女成群的婦人了,傳說中的鳳凰籤,依然縮在嫣紅的桃花影中。
他一直都沒有說起,父親留給他的舊信到底寫的是什麼,可是她明白,必定是那句話了。
紅唇似盛開了重瓣櫻花,像是最美麗的緋影,四哥不說,想必是他心裡另有計較,也許,那就是他與她的最後結局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句話,果然依了那支午夜夢迴間曾讓自己沉吟無數的鳳凰籤。
那句話,那支籤,註定了他們走向已定了的結局。
雍正扶著她的腰身,慢條斯理地道:“那些老頑固,過了這麼些年,榆木腦子還是不開竅罷了,只是又將當日裡放在你我身上的目光,如今放在弘曆身上了,每日裡上書,說‘弘皙自以為是舊日東宮之嫡子,居心叵測,該當立下皇儲,以絕當年九龍奪嫡之悽慘禍事。’”
唇邊蕩著些諷刺:“無非是想著我立下弘曆,那是明堂正道的東宮太子,他們亦可將孫女一輩的送入宮中,為弘曆的側福晉庶福晉而已,雖然你還是年輕,可是畢竟我老了,都已經是半百的老頭子了,誰沒個寒冷暑熱的?弘曆又年輕風流,生性不穩,瞧著倒是更好讓人拿捏,成為傀儡皇帝。”
其實,當年裡順治繼位,縱然有孝莊太后垂簾聽政,可他未親政之時,還是攝政王多爾袞的傀儡。
當年,縱然是英明神武的皇阿瑪康熙大帝,千古一帝,立下了千秋功業,繼位的時候,不過是個稚齡弱子,縱然也有滿洲最偉大的女人孝莊太后扶持,可十六歲之前也依然是鰲拜的傀儡。
可惜自己繼位年紀太大,兒女都已滿堂,經歷風雨甚多,故不得臣子之心,他們更想培植出下一位傀儡皇帝。
年輕的小皇帝,只要沒了父母,也沒有可信任的人,他們這些老臣,便是國之棟樑,多好的藉口啊,說話堪比聖旨。
聽了這些話,黛玉微微一笑,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臉上有些笑意:“這些事情,依照常理推斷,自是如此。”
雍正目光清朗又澄澈,含笑看著黛玉,大手揉著她痠痛的腰,才道:“自然。”
黛玉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忽而眉頭一挑,輕聲笑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很是應該比我們還期盼著我們的小胖娃出世呢!”傀儡皇帝,豈能要已頗為懂事的少年親王?剛剛出生的小阿哥,不是更容易控制?
呵呵,怪道如今的朝野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