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一會。”
“好吧,”莫里斯應道,“儲存體力。”
但奧格爾並沒假裝睡著,甚至沒顧上閉眼。他反倒瞪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努力回憶自己抽筋的過程。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當時他還是清楚的。
大衛想哄奧格爾不再沮喪,給他描繪聖地是如何之輝煌:淨化萬物的太陽猶如熾熱的玻璃;死海猶如一個大鹽湖;耶路撒冷的拉比們博學多才、虔誠神聖,等等,好像奧格爾即將和自己一樣,成為一名虔誠的朝聖者。他見縫插針找時間坐在奧格爾床邊,抽著煙給他侃世博會帶來的益處。奧格爾的四肢行動不便,護士不讓他抽菸,以防他的菸頭把床單給燒著。大衛就和他分享著抽,替他拿著菸捲,偶爾讓他吸一口。奧格爾像是被餵飽的嬰兒,臉上露出天使般的神情。
大衛發現奧格爾有點象棋基礎,所以一到晚班沒那麼忙時,他們就擺開大衛的旅行行動式磁鐵棋盤,殺上幾局。大衛滿頭紅髮的腦袋在方格棋盤上來回晃動;他打著響指,哼著《胡桃夾子》序曲,搖擺著身體,就像猶太教的哈西德派教徒入神地跳著聖舞,如痴如醉。包圍在陳腐的尿騷味、骯髒的床單味以及高燒病人和痛苦當中,他很快活。
奧格爾卻不然。
有時奧格爾不禁潸然淚下。大衛會用長滿雀斑、指關節上滿是男性鮮豔紅毛的大手拍拍奧格爾的肩膀。“好啦,好啦。”他寬慰奧格爾,然後在走下一步棋時,會莫名其妙地讓他一馬。
有一次,奧格爾又輸了一局,於是耍起脾氣來,將棋盤一下扔到牆上。“拉倒了!”他氣急敗壞,惱羞成怒。“我與這鳥棋一刀兩斷了。再也不下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拉倒了!”
大衛耐心地把散落一地的棋子整齊地裝回棋盤摺疊成的盒子裡。棋盤被摔在牆上時,一個鉸鏈給弄彎了,盒子關不嚴實了。
大衛責備地看著他說:“盒子蓋不上了。”
“我才不管呢!”奧格爾說著就吼上了。“你以為我會在意你那該死的棋盤?”
“你現在總惹事,”大衛抱怨說,“你就不能紳士點?昨天你還尿床了。這樣做毫無理由嘛。你越變越像個表現狂了。”
“我越變越成個植物人了!一個操他媽的植物人!”奧格爾大聲怒吼,“誰會在乎?都坐視不管了!”
“我們是愛莫能助,難道你不知道嗎?”大衛說著,雙手攥住棋盤盒子緊貼自己的工作服。
“有辦法的!”奧格爾叫著,“辦法總是有的!”
“也許吧。”大衛說道。
“有的,”奧格爾不依不饒,“肯定有,肯定有,肯定有。”
大衛走近床邊:“湯姆,安靜點,休息吧。”
“你這狗屎,”奧格爾開罵了,“你能給自己想辦法,而我卻不能。你怎麼不滾到以色列去?不是整天聽你唧唧歪歪把那裡吹得天花亂墜嗎?你倒是行動呀!”
“我不可能去。”大衛說。
體驗完美(10)
“啊,上帝。我的腳趾麻了,沒感覺了。”奧格爾又叫開了。
“請你鎮定,”大衛說,“靜下來。”
“像他一樣,”奧格爾指著因藥物作用而深度睡眠的莫里斯,“像他這樣鎮定。我可不願像這雜種那樣睡著死掉。我不會就這麼一覺睡死過去。絕不會!”
“你不該這麼大吵大鬧。”大衛勸誡他。
“我為什麼不該鬧?”奧格爾嚷了起來,“處處讓人難受。你們醫生、醫院,沒有一點叫人好受的。”
大衛撫了撫膝蓋上的褲管,懇切地說:“拜託,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沒什麼好處。”
“也沒什麼壞處啊。”奧格爾反駁道,“我活了28年,可不是為得到這麼一個‘人為刀徂,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