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發明的電腦幹成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這就像中國的智者莊子所說,“小敵之堅,大致之擒也。”為防小偷,人們把箱子捆紮結實,再加上鎖。
殊不知這種辦法防得了小偷,防不了大盜。捆紮得越緊的箱子,大盜扛起來越方便。這幫蠢貨!現在我唯一需要的是指令。指令,快把它拿出來,有了它,我們就成了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無所不在的上帝。足不出戶,你就是君臨天下的萬王之王!——
“你這該不是天方夜譚吧?”
“有點像天方夜譚,不過,這次由我來扮演山魯佐德。”
巴克幽逮的藍眼睛裡充滿自信。
阿里 20OO年2月12日
鐵青色的群山遮去了大半個天空,山腳下凸起一座亂石崗,崗尖上橫陳著一整塊長條形天然石床,那就是天葬臺。一位滿頭灰白色捲髮的精瘦老頭在石床邊肅立著,當李漢和三名士兵搐著裝有維英遺體的屍袋走向他時,他摳陷的兩眼中忽然射出兩道森然的冷光。這就是天葬師了,李漢想。的確像個掌管著西去之門鑰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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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身著紫紅色長袍的喇嘛,坐在離維英遺體不遠的地方喃喃地誦經,為維英超度亡靈。
這種儀式對於中國軍人來說,雖然有些陌生,但也確有一種莊嚴和肅穆。
天葬師的助手開始把成堆的篙草點燃。苫艾發散出白色的煙縷,直直地升向天空,到了半空,突然被峽谷中吹過的風弄彎了,又直直地向正西方飄去,如一隻招魂的手在高原才有的湛湛晴空下揮拂。空氣中彌散開艾篙的苦味。
接下來出現的場面讓李漢驚訝不止:
白煙升起來時,鷲群出現了。先是一小片黑雲,然後變成一片密集移動的黑點,最後飛臨天葬臺上空時,天色居然暗了下來。幾百只禿鴛的翅膀把光線都罩住了,撲翼扇動空氣的聲音就像是天上有人在翻動一冊巨大的書頁。留們盤旋著,越飛越低,直到一隻只地落下來,佇立在山坡上,向這邊眺望。
時辰到了。
喇嘛們轉動著經輪起身離去,他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這就是說,上薔已經答應接納死者的亡靈。
天葬師默然從助手手中接過磨得風快的尖刀,用拇指試了試刀口,沒什麼表示,但可以感覺到他對刀很滿意。
屍袋開啟了,維英殘缺不全的遺體顯露出來。儘管早有精神準備,李漢還是感到自己的心臟被天葬師的手摟住了似的,緊抽成一團。
天葬師的刀尖從維英的脊背(如果那還能叫脊背的話)上劃開了第一刀,脊背上的肉翻裂開來。然後是第二刀,第三刀,……刀法嫻熟準確,每一處都無須再回刀。從脊背開始,接著是肢體,再接著是手腳……片刻之間,一個失去生命的身軀就不復存在了,像一部被拆散成一堆零件的機器。
一個人的消失原來是如此輕而易舉。李漢忽然想起有次他們在北戴河海濱浴場游泳,浪太大,所有的人都上了岸,只有維英.一個人在兩米多高的大浪中給大家表演蝶泳。在波峰浪谷中時隱現的,不就是這扇寬闊結實的脊背麼——那是怎樣一條健碩的漢子。
李漢跑神的這一會兒時間,天葬師已經完成了刀的程式,換了一把大錘掂在手裡。他把剔出來的骨路堆放在石床中央,掄起大錘,把它們一一砸碎,然後從牛皮口袋中一把把掏出糟耙粉,撒在碎骨碎肉上,把骨肉摻和在一起,攪拌均勻。他在做這一切時,不帶絲毫感情Se彩,但絕對認真,絕對虐誠。
天葬師身後的山坡上,鷲們收攏翅翼聳起肩膀默默地肅立著,顯然是對整個儀式的程式和自己的使命瞭如指掌。
最後的時刻到了,天葬師用手指從助手手中的酒碗裡蘸了幾滴青棵酒,一下下彈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