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過,空蕩蕩的捲起一角。
碎月急急忙忙的從揹包中翻找鑰匙開門。
這時,一雙冰涼的手住了碎月的衣袖。倔強的唇緊緊的抿著。羸弱而蒼白的小臉帶了明顯的淤青傷痕,一雙黝黑的眸子盛滿了晶瑩的湖水。
大顆的淚盈在眼眶,卻倔強的始終不肯滴落。
“怎麼了,淳也?”暫停了翻找鑰匙的舉動,碎月轉過頭柔聲問道。
伸出手,溫熱的指尖輕輕拭去少年臉頰上的髒汙。“有什麼話就說,恩。”
“我、我身上……很髒……”少年低下頭,猶疑的望著自己的腳尖,吶吶的開口。後面幾個字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幾不可聞。
踮著腳,對著碎月溫和的目光,淳也更是畏縮的向後蹭了蹭腳丫,一雙完全看不出的破爛球鞋套在腳上,烏黑的彷彿泥水中浸透過似的。
難聞的酸腐氣味從少年身上隱約的傳來。那是長久沒有洗澡清潔和在垃圾堆中拾荒時殘留下來的異味。
碎月一陣心酸,眼眶一熱。
慢慢的,將少年扯著自己袖子的手掰開。淳也的臉在這一瞬間喪失所有血色。唇緊咬出了血痕。“……對不起,打擾了。”隱隱從打顫的牙縫間擠出的幾個字已經耗費了少年一生的力氣。他不願再留在這喪失溫度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他被擁進了一個溫和的胸膛。
不夠寬厚,不夠健壯,卻足夠溫暖也足夠堅強。
淡淡好聞氣息從對方身上傳來,暖暖的,柔柔的。彷彿漫天飄灑的溫柔柳絮,撫平著內心顛沛的傷痛。
少年溫和的嗓音自頭頂響起,緩緩的,輕柔的,“淳也,不怕。我在。”
彷彿心中勾勒了千萬遍母親的溫柔嗓音,撩動了心底最深的那根弦。
碎月有節奏的輕輕拍打他的肩膀。不斷的重複簡單的話語。
他說,不怕。淳也,我在。
淳也,淳也,淳也,不要害怕……
我在,我一直在……
無數個萬籟寂靜的黑夜,無數個顛沛流離的日子,他一直懇求的,不過是一句關切的話語,一個溫暖真摯的擁抱。
仁王淳也,一個自出生那天起,就失去了母親的孩子。自小在金錢的堆砌,利益至上的環境中長大,看厭了他人討好的嘴臉。十歲以前,小小的淳也最大的願望不過是希望他那整天忙於工作的父親,能夠在他生日這天,暫時放下工作,好好的陪陪他。
不要那些昂貴特製的玩具,超額的金卡貴賓券,更不不要那些打著慶生招牌實則進行商業談判的虛浮宴會。
他和父親,兩個人,安靜的陪他吃一塊蛋糕,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就好。
僅此而已。卻仍舊是奢望。
為了被忽視的關注,他成為了一個放羊的孩子。不斷的撒謊欺騙他人,演繹著一個又一個迥然不同的角色。
在遇見碎月之前,他已經傳神的演繹了桀驁小子、紈絝公子、孤苦孤兒……一系列的角色。立海大最富盛名的欺詐師——仁王雅治童鞋每次提到淳也小正太時都氣的咬牙切齒,白色的小辮子一翹一翹的。“那個小混蛋……”
由此可見,在淳也手上吃過虧的,八成也包括某白毛狐狸。
這次的經歷對他而言,不過是又一場角色扮演的開始。淳也這樣告誡自己。
僅僅,只是一場打發時間的遊戲而已。
不可以動真感情。
可是,在被碎月擁抱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真實的溫度。灼燙的,溫暖的溫度。
碎月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平和淡定的氣息,舒服的讓他深深眷戀。心底隱約的卻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緒來。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