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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圃上的一綠漆窗戶,分上下兩扇,下扇固定,上扇支起。冬天時糊的高麗紙已經撕下,換上了紙糊冷布,又透風兒又涼快又亮堂,還不進蒼蠅蚊子,可謂好處多多。
夏日地陽光過樹蔭與窗欞。變得溫暖可人。照射在懸著流蘇錦帳地架子床上。一個身穿蔥黃綾紗裙。上罩藕合紗衫。看去不覺奢華。唯覺淡雅地女孩正坐在床邊做女紅。只見她秀髮簡簡單單挽在腦後。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生得婀娜娉婷。溫婉可人只有最美地江南水鄉。才能生出這樣水一樣地女子。
這女孩兒正是若菡。經兩三個月地調養。她身子已經大好。非但如此因服食‘雪蓮養榮丸’地緣故。比原先更加容光照人健三分。
她不緊不地作著手中地女紅。不時還滿含笑意地看一眼床上大紅雲緞被底下鼓鼓囊囊。也不知藏著什麼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被子底下慢慢地伸出來一隻胳膊。然後。又伸出另外一隻。再然後是兩隻大腳丫……原來是個人。準確地說。是個男人。那傢伙呻吟著舒展了一下身子。這才一把掀開被子。被燦爛地陽光眩了一下。趕緊伸手擋住眼。嘟囓道:“什麼時候了。太陽怎麼會照到臉上呢?”
若菡咯咯笑道:“中午了。可不曬到臉上了麼?”便擱下手中地活計。走到一張八仙桌旁。用一隻成化鬥彩葡萄紋茶盅。細細地沏了一杯。送到他手中道:“這下睡足了吧?”
沈默點點頭。啜了一口茶。就在若菡捧來地唾壺中漱了口。坐在床邊又出了一會子神。突然失聲道:“哎呀呀。今天不是還要陪你去琉璃廠嗎?怎麼不早叫我呢!”
本來與若菡說好了,今天陪她去琉璃廠轉轉,可他一躺下就睡不醒,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不禁埋怨道:“怎麼不早叫我?”
若菡一邊幫他披上羅衫,一邊微笑道:“好容易歇一天,當然要讓你休息過來了。”
今兒是六月的最後一天,朝廷的休沐日,也就是官員們放假的日子……這又是件違背祖制的事兒。
雖然從漢朝開始,官員們就有公休日,可以睡個懶覺,打打馬吊啥的,甚至到了盛唐時期,一年三百六十天,足足有一百多天不上班,但凡能想出名目的假日,都會堂而皇之的休假,薪俸還照發,實在是令後世的官員身不能至,心嚮往之。
但到了本朝,太祖朱皇帝苦孩子出身,要過飯、放過牛、打過仗,精力異常旺盛,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的官員也是‘牛馬命’,一年就給三天假,分別是過年、冬至、和九月十八日,因為那天
日。
這樣一搞,一些兩地分居的官員連娃都生不出來了,就算僥倖生下來,也弄得‘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搞得官員怨氣很大,工作都沒法幹,朱皇帝只好妥協,臘月到正月裡放一個月的寒假,有什麼問題突擊解決。
所以在很長一段歲月裡,官員們一年的大部分時間,是沒有假期的。但到了後來,連朱皇帝的後代都看不慣了,這個皇帝給添個假期,那個皇帝給加個休息日,放假的日子才逐漸增加起來……到了現在經是月假三天,初一、十五和三十。加上元旦、元宵、中元、冬至等節日可放假十八天,每年休假有五十多天,還不包括縮減為半個月的寒假。
毫不意外的是,這次沒有任何官員說要維護祖制,大家都悶聲發大財,集體選擇性失憶了……
但對於在內閣當差的沈默來說,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從入職無逸殿之後,到現在整兩個月了還是第一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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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與若菡說了,今天陪她去琉璃廠轉轉,可他一躺下就睡不醒,直到現在才起。